空,突然浑身剧烈地抖动着,双手张着,发出一阵似哭似笑的嚎叫“我到底是什么人?终于有人问我是什么人了?天知道我是什么人呐。呜呜!……”
西凉地处西北苦寒之地,此时已天交八月,夜半冷风嗖嗖扫来,这一带又是空旷荒野,无处遮挡,寒意更浓。
看着突然发疯一般的平静,安静思只觉浑身起栗,不由自主退后一步,怔怔地瞧着。
龙少阳、祝溪冰此刻听着,也都不禁毛骨悚然。
发作了一阵,平静忽然转过头来,苦笑道“我这是怎么了?多少夜整宿难眠,多少日悬悬而望,不正是盼望着有朝一日……有这一天吗?我应该欢喜才对啊。”
他说到这里,又抬头向天,道“哈哈,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安静思心中越发凌乱,一种无以名状的感觉袭上心头,怔了半响,勉强道“前辈,前辈……”
“你不要说,先听我说。”平静一摆手,止住了安静思的话,缓缓说道“当你开始牙牙学语时,你爹便开始教你读诗,你还记得你学的第一首诗吗?”他两眼噙满泪水,滚动着不肯流下,颤声吟道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
吟道此处,平静再也不能自已,泪水纵横,喃喃道“后来你追着问你爹,‘爹,真的有人可以一剑霜寒十四州?我长大了也要做这样的人。’你爹当时说做人自当如是,可二十年来,我不过是一具活死人罢了,呜呜……”
安静思听到这里,心如电击,颤声问道“你……你到底什么人?”一种可怕的念头蓦地袭上心头这首自己儿时学的第一首诗眼前他竟然知道,连父子当时的对话也一清二楚,难道眼前的这位黑衣人是……随即叫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我爹姓安,是大齐将军安平,二十年前他就战死了……”
可转念一想仔细端详,眼前这黑衣人身材、容貌却与儿时父亲记忆有几分相似,若说这些可以假冒,那些自己儿时的私隐密事呢,外人如何了如指掌,说得这般分毫不差?
安静思木头般愣在当地,一动不动,这件事实在太匪夷所思,又遽然而发,他猝不及防,茫然不知所措。
平静缓步走上前来,拍了拍安静思的肩头,道:“孩儿,我正是你的爹爹。”
安静思缓过神来,惊喜交集,眼泪涔涔而下,叫道“你真是……真是我爹?原来你……你没有死?”
平安点头道“安,平静也,安平即是平静,平静就是安平。老天爷待我安平不薄,让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我的孩儿!”
二人这番话清清楚楚传入龙少阳、祝溪冰耳中,无不大为震惊。祝溪冰更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自她开始记事之时起,就记得安静思已被她爹收养在相府,认作义子。安静思年长几岁,自小便是他带着自己一起玩耍。
后来慢慢长大,懂事了才知道,原来安静思的父亲安平是一名军校,随军在西北一次战斗中战死了,母亲闻讯,伤心不已,不久也撒手人寰,孤苦无依的他靠着姑母接济度日,无奈他的姑母也是一贫如洗,平时只能靠替人家洗衣,做针线活,卖些地里产的红薯之类糊口。
后来又听父亲说起情由有一日,父亲在街上骑行,无意中看到几个十来岁的少年围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打,那男孩毫不惧怕,以一敌多,竟打得几个少年屁股尿流。他见那男孩身手敏捷,更兼勇气过人,不由心生好感,当下翻身下马,上前询问一番。
原来那男孩陪同姑母一起在街边卖红薯,几个无赖少年拿了红薯,不愿付钱,踢了那男孩姑母几脚后,径直扬长而去。那男孩气恼不过,上前找少年们理论,哪知对方不得礼更不饶人,便打了起来。父亲得知情由,被那男孩孝心所感,便收了他作为义子,那男孩就是安静思。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