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迅速地打量了皇帝一眼。
只见建元帝一脸冷峻,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但下颌肌肉的线条却是紧紧绷起,显然整个人正处于盛怒之中。
冯会暗暗心惊。
陛下好久不曾有过这样大的怒气了。
也不知敬华县主犯下了何等大逆不道的过错,竟是让陛下在这一刻动了杀念,
这样严重的惩处,建元帝就连一个像样的借口也不愿意找,什么时候就连普通官眷也要奉召入京了,更何况,敬华县主还是宗室。
冯会想,陛下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不过,冯会跟在陛下身边久了,心肠变得十分冷硬,敬华县主就算真的冤枉,陛下说她该死,她便该死!
大理寺正卿黄安石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陛下钦点黄安石介入,黄安石刑狱出身,不愁审不出陛下想要的东西。
可怜敬华县主身娇肉贵、进了宗正寺,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冯会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魏昭望着跪在地上的红鸢,寒声吩咐:“你的责罚先记着,县主身边不能少了人,不要引起她的怀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面应该清楚。”
“是,奴婢谢过陛下恩典。”
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等皇帝走了,红鸢劫后余生一般,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在了地砖上。
魏昭回了含元殿,拿起桌上的奏折,江西知府吴有道官商勾结,贪赃枉法,榨取民脂民膏,他原本是要判吴有道流徙三千里,此刻御笔朱批,直接判了斩立决。
过了一个多时辰,魏昭仍旧怒火高涨,手中御笔应声而断。
李木,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咀嚼了一遭,让他恨不得立刻就将人拖到眼前,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怒。
“冯英!”魏昭低喝了一声。
建元帝动了雷霆之怒,冯英突然被点到名字,面色顿时一凛,他压住心头的惶恐,尽量让自己脸色显得正常一些。
“陛下有何吩咐?”冯英恭敬至极地躬身道。
“你去点几个人,朕要微服出宫。”
魏昭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地瞥向冯英的那一眼,锋芒毕露、寒光慑人。
冯英吓得身体一个哆嗦,大声道:“是,陛下。”
冯英不必多问也知道,陛下是要去哪里,连忙出殿清点人手。
前后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御马监就牵来了皇帝的坐骑,一匹神骏无比的照夜玉狮子。
魏昭飞身上马,一扬马鞭,胯下的骏马绝尘而去。
几个侍卫连忙催动胯下坐骑,唯恐建元帝出了意外,纷纷追赶着建元帝的身影而去。
魏昭一路飞驰,到了靖平侯府,他利落地翻身下马,不等下人通传,直接闯入。
侯府大门口的护卫正要去追,冯英随后便到。
他解下腰间的腰牌,随手甩出去。
守门的侍卫见状,连忙伸手接过,待到看清腰牌上刻着的字样,顿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魏昭一路畅通无阻,大步流星地直奔蘅芜苑的方向而去。
魏昭走到院中,一眼看到坐在秋千架上的少女,心头的怒火顿时消散了大半。
少女身上穿着家常的蜜合色缠枝葡萄纹上衣,洋绉银鼠皮坎肩,湘妃色水波纹裙子,纤巧、玲珑的双足上套着一双鱼戏莲叶的珍珠绣鞋,头上简单地绾着双螺髻,乌黑的青丝间缠着珍珠珠串,发间插了一排羊脂玉的茉莉花花簪。
初春的阳光下,衣饰简单的少女朱颜绿鬓,肤如凝脂,一双弯弯的翠色眉宇轻轻蹙着,仿佛笼着一汪轻愁;盈盈如秋水的星眸长睫微垂,似是含着无尽心事,犹如一株含风泣露的兰花,惹人无限怜惜。
魏昭停住脚步,视线紧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