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怒斥道“贱婢,还不退下!”
福庆公主垂下了眸子,并没有出言反对。
见状,桃枝顿时满心绝望。
谢晏和一张绝美的容颜浮上一丝不忍之色。
她从座位上起身,朝着福庆公主福身一礼,向其求情道“殿下,根据我大邺朝的律令凡‘部曲、奴婢告主,非谋反、逆、叛者,皆绞’。殿下您虽则不愿意插手昌平伯府的后宅之事,但臣女以为,这婢女干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奴告主,怕是真的有冤屈要诉……”
谢晏和抿了抿唇,含着泪光的眼睛浮上一丝悲悯的神色,她柔声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殿下又是慈悲心肠,不如给她一条生路吧。”
从谢晏和为这婢女求情时,陈则便觉得事情不妙,他双目里闪过一抹阴鸷的神情,静等着这婢女能够说出什么隐情来。
福庆公主淡漠地目光落在婢女的头顶,轻飘飘地说道“既然雍和县主为你求情,你有什么冤情,就说吧。”
“公主殿下开恩,多谢公主殿下!多谢雍和县主!”桃枝语无伦次地给坐在最上首的福庆公主和谢晏和磕头,混着血泪的脸上满是激动和欣喜的颜色。
福庆公主皱了皱眉。
桃枝察觉出公主殿下眉宇之间压着的那抹不耐的神情,她掐了自己的掌心一把,努力平复下激动的心情,颤声道“奴婢从前是云姨娘身边的婢女,我们家姨娘是八品小官之女,前年被一顶粉轿抬进了昌平伯府,做了世子身边的良妾。起初世子待我们姨娘还好,结果姨娘入府大半年之后,世子对她渐渐冷落……”
陈则已经猜到这婢女要说什么了,他向着上首的福庆公主长身一礼,主动说道“公主殿下,云氏温柔可人,微臣以前对她宠爱非常。但这云氏是个不安分的,趁着微臣出府办差,和府中侍卫搅和在了一起。微臣得知之后,一时失手,打伤了云氏,谁知她福薄德浅,竟连这个冬天都没有熬过去。”
陈则说的事情对于男人来说十分耻辱,这样看来,他只是失手打伤了云氏,后来云氏不治身亡,他虽有错,却治不了他的罪,即使云家人闹上门,也不过赔偿云家一些罚金就是。
福庆公主挑了挑眉,冷冷道“桃枝,你可还有话说?!”
“公主殿下!昌平伯世子所言,全是假话!”桃枝气的浑身发抖,怒目瞪视着陈则,恨声道“世子爷,人在做,天在看!我家小姐那样温柔、良善的一个人,对世子您更是一片痴心。您却给我家小姐扣上一个不贞不洁的罪名,让她死后也要遭受非议。举头三尺有神明!您就不怕遭天谴吗!”
桃枝的嗓音嘶哑难听,像是砂纸擦在石灰上的声音,令人只觉头皮发麻。
“公主殿下。奴婢敢发誓,我们家小姐绝没有做过有悖妇徳之事。反倒是这玉马金堂的伯府,处处藏污纳垢,整个府里最干净的,也就只有门口那对石狮子了。”
桃枝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惨白着一张脸色道“奴婢大半个月前差点被人填了井。若不是奴婢命大,我们家小姐就只能蒙冤而死了!”
福庆公主一张艳丽的容颜好似风雨欲来,她不耐烦地道“你口口声声云氏死的冤枉,证据呢?”
福庆公主话音一转,唇间逸出一丝轻笑,淡淡道“就算昌平伯世子误会了你家小姐的清白,失手打死了她,那也是失手,你明白吗?”
福庆公主深深地看了桃枝一眼,一双上挑的凤眼划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公主殿下,我们家小姐,她是不甘受辱而死的!”桃枝惨笑了一声,嘶声道。
昌平伯夫人一头雾水地望着跪在氍毹上的丫鬟,整个人都在状况外,显然她对伯府里的密事并不知情。
反倒是世子夫人杜氏,脸色白得像纸一样,脸上的神情更是惊怖欲死,仿佛下一刻就会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