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苏哭丧着一张脸,拿着沾了新墨的笔,犹豫了好久。这信,要用顾延霍的口吻,既不能写的敷衍,也不能写的太浓情蜜意的,毕竟顾延霍鲜少有浓情蜜意的时候。
唉,这摊的是哪门子事啊,他刚刚多什么嘴,兴什么好心。到时候顾予笙不原谅这人,那也是这小两口的事情,他和程韵大可以以火药司有军火要运,远远的躲出去。现在可好,若是真的没哄好,去火药司领罚已然从轻发落了,他和程韵怕是得被顾延霍折腾的掉层皮。
程苏便留在顾延霍的帐里斟字酌句了一个一整个下午,又策了马,跑了八百里的路从不远的市集上买了个西凉人的小玩意,和着家书一起寄去了皇城。
于是顾予笙收到的家书便是——收汝家书,吾心甚慰。于汝之想念越甚,盼能早日相见。知汝忧心,但实则边疆战事吃紧,吾心似箭,未能及时告知,是吾之过,望谅。前日赶路,路遇一物,甚是好看,便寄予汝,望汝心悦。吾愿早日归去,安好,可念。
顾予笙看着手里肉麻麻兮兮的家书,眉头止不住的跳了好几下。军营里那两个大脑愚钝小脑也不怎么聪明的男人是当她傻的么?
她让程韵去了书信,是为了让顾延霍自我反思的,不是为了让他应付的。这口吻,分明就是程苏的手笔,这一套套哄小姑娘的话,若是顾延霍能说得出来,也不至于年近三十还没个妾室了,不仅妾室没有,大风的姑娘连往人身边靠一靠的勇气都没有。
小姑娘冷哼了一声,程韵便吓得额边冷汗都出来了。
“程韵,你觉得这书信是谁写的?”顾予笙扬了扬手里的信笺问道。
程韵瞥了一眼:“这字迹,定是将军亲自提笔写的。”
狗 爬的字,别人想仿都仿不像。
顾予笙看了程韵一眼,这人不说实话也不代表她心里没数,这封信,八成是程苏写的,顾延霍顶多是自己提笔抄了一遍。于是小姑娘扯了纸,娟秀的小楷跃然纸上:“代笔水平恁差,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