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真的让人失望了。
他虽什么也没说,可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一切。
谢梦好不容易恢复丁点光芒的眼睛瞬间又暗淡下去。
谢翔平静道:“关于我的下场,我早就已经想好了,最好的结果都要被流放出上镜,说不定最后连命都保不住,这些年我所赚的银两都放在家里槐树底下埋着,你回去将它们全部取出来,用来给爹娘养老不成问题。”
“至于我……你替我带一句话回去给爹娘,让他们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不必为我烦忧。”
这已经是他能做的最周全的选择。
谢能眼眶微湿,忍不住哭出声来:“你胡说什么呢。只要你肯悔改,咱们想办法平了那些受害者的怒火,争取对你宽大处理,一定能能保住你的性命。”
谢翔苦笑不止:“你别在安慰我了,也别再管我了,我熟读大晋律法,这件事要是继续追究下去,还会连累爹和娘。”
他印子钱的事虽然一直都隐瞒着家里人,可依旧被爹知晓了。
以爹的性子,只要衙门有人去盘问他,他必定和盘托出,不会有丁点隐瞒。
大晋律法规定,知情不报,以同罪论处。
他不愿连累家里人,所以在官兵抓捕他时,他一句话也没有,所做一切唯愿能换取家里人的平安。
谢梦隐忍多时,从木宅便憋了一肚子的火,在这一刻彻底爆炸开来,对着谢翔骂道:“我看你就是昏了头,明知道是错,还要错上加错,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哥的份上,谁要管你!”
谢梦心里难过,说出的话也不怎么好听。
在她的怒火下,谢翔因为心里有愧,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
骂完后是无尽的沉默。
萦绕在兄妹二人之间的是一股淡淡的忧伤气氛。
灯油枯竭,灯芯绒燃尽,牢房里最后一丝亮光被黑暗吞噬。
忽然,静寂无声的角落里传出一人的轻笑声。
“其实,你如果要救你哥哥,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你是何人?”谢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开口反问。
说话时,她的神情中皆透露着僵硬,幸好黑暗如一张遮羞布似的,她虽看不见暗中的人,暗中的人却也瞧不到她。
隔着一面石墙,戚长大方坦然的在木桌旁落坐,黑暗中露出一张清贵的脸。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你可以救你哥哥的命。”
“我要怎么做?”听着这样的话,谢梦难掩激动:“只要能救我哥哥的命,我什么都可以。”
听着她宛如下定决心的宣誓,戚长容一声轻笑,态度一如既往的散漫:“放心,并不需要你以命换命,也不需要你去做伤天害理的事。”
听到这话,谢梦却没有之前那样激动,转而平静起来,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容不得她不多想,至今为止,她并不知暗中的人是谁,更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帮自己,可她知道那人一定有所求。
世上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没有白帮的忙。
谢梦深吸一口气,定下心神径直道:“你有话直说,救我哥哥的条件是什么?”
放印子钱是大罪,除了以条件换命以外,她实在想不出那人救自己哥哥的目的是什么。
听到谢梦的话,戚长容有些哭笑不得,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将它取了下来:“五巷子口有一座木宅,木宅里暂住着一位被废的大人,你们去求他,他自有办法救你哥哥。”
侍夏双手从戚长容手里将玉扳指接了过来,一脚踏出黑暗,借着从牢房外透进一丝的微光,将扳指放在谢梦面前。
望着眼前这明显价值不菲的饰物,谢梦忍不住一阵苦笑。
又是木宅子,又是去求那位马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