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面露愠怒,她又道:“您先别急着生气,先听晚辈说说此事的利弊。”
钱老憋了口气,不情不愿的翻了个白眼:“你说。”
看看她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赵月秋恍若没瞧见钱老的不耐烦:“太子纯善,您若是帮了她,她定会记得您的恩情,日后若是即位,有皇室为钱家开路,钱家或能达到鼎盛。”
“太子继位?此时言之尚早。”
众所周知,晋安皇正值盛年,只要保养得当,再活二三十年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膝下虽然暂时只有一位皇子,也立了东宫,但谁又能说的清几十年后的事?
在这几十年间,说不定又会蹦出几个皇子来,形成夺嫡之势。
况且,他钱家有钱,却无势,几十年后谁说的准是怎样的光景。
用眼下无穷的麻烦换日后的未知,怎么看都不划算。
“都说唯利是图是商人本性,您何不趁着这个机会颠覆百姓从前的想法?暂且不说提高‘商’的地位,至少钱家作为大晋首富之家,会令百姓们心服口服。”
“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这些年来钱家树立的敌人不少,钱老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家族后代想想。”
“蚂蚁虽不能撼动大象,但在大象死后,成千上万的蚂蚁是能转瞬将之分散而食的。”
从她开口的那一刻,钱老面上的轻视渐渐消失,眼里光芒闪烁不定,转化为凝重沉疑。
特别是她说的树大招风,他深以为然。
之前百汇阁的闹剧就是证明,他的对手们已经按耐不住了,倘若有一天钱家倒下……
毫无疑问的,墙倒众人推。
那时候的钱家,或许尸骨无存。
察觉钱老的动摇,赵月秋的语气越发淡然。
在无人可知的角落,她紧张到手心冒汗。
“话已至此,晚辈说了,这是一桩生意,做与不做,全看钱老您的意思。”
最后一句话落音后,赵月秋垂下眼睑,手执茶杯小小的酌了一口,微凉的茶水顺着喉管划下,缓解高度紧张带来的急迫感。
她也不着急,端坐在一旁,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事情利弊都已经说了个清楚,而今她只需等待钱老做出最后的决定。
做与不做虽只是一字差别,可带给钱家的未来却是不能得知的。
一好一坏,一轻一重。
如果钱老心中对家族后代有半分的在意,他就要为后辈们考虑谋划。
得到东宫的感激,至少可保钱家四十年无虞。
在此期间,只要钱家不做通敌叛国之事,他们可在大晋长存久安。
钱老与言老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们意料。
他们原是秉承长辈对晚辈的包容之心,才会坐在这里准备听她一席胡言乱语。
现在看来,竟不是全然的胡闹,听起来也有几分道理。
要如何选?
选与不选都是麻烦。
两位老人都是修炼多年的人精,自然知道赵月秋话中的分量。
一句东宫,足以重新让他们审视这次的事件。
言老家中与皇室有姻亲关系,为了避嫌,也为不趟入这趟浑水,自觉的闭上嘴,不去扰乱钱老的思虑。
他与钱老是有过命的交情,可钱家是钱家,钱老是钱老。
现在坐在他眼前的是钱家家主,而不是可以打闹玩笑的钱老顽童。
良久,时间从指缝中消逝。
包厢外的乐竹声不减,似有越来越热闹的趋势。
一曲毕,乐声消去,沉思许久的钱老掀开眼皮,神色怪异。
“今日所言是你一人之意,还是东宫太子临走前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