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言,一分一秒都难熬,仿佛度日如年。
七月二十三日,又是一日烈阳高照,黄沙城内沙尘四起,城门处的防守尤其微弱,只余三四个守卫稀稀疏疏的站在四周。
将士们神态懈怠,在其位不谋其事,任由城门大敞,几日前的‘禁行令’显然已失去作用。
得到下属传来的消息后,庞庐气的一拳砸碎了椅子:“戚长容欺人太甚!这分明就是她设的又一个陷阱!”
哈德把头往旁边一偏,险而又险的避开碎木渣,他抹了抹头上被吓出的冷汗,心有余悸的道:“是陷阱不错,但进或不进,全看将军您的选择。”
“什么选择?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庞庐呵呵冷笑,牙齿咬的嘎嘎作响:“她就是算准了我不得不‘中计’。”
或许有人会说他傻,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往里面跳?
可唯有庞庐自己心里清楚,戚长容的两次设局,仿佛都是为了针对他而设,所有矛头全都指向他。
第一次以拓跋盛为诱饵,庞庐为了保住拓跋盛的性命,保住凉皇对他的信任,不得不以身犯险,赔进去一半的随从。
过后,她猜中了他的身份。
这一次以出城为诱饵,好似知道他会不顾一切送拓跋盛离开,从而又设了一局棋……
一切的一切,处处透着诡异无常。
庞庐心底甚至升起了一种异常悚然的猜测,或许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戚长容在他身边安插了一双眼睛,她能透过这双眼,时时刻刻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想明白一切,哈德深吸一口气,惊讶道:“那长容太子年仅十六,心思居然如此深沉?!”
面上不动声色,暗里颇有算计,一计不成又一计。
因她的原因,甚至黄沙城内处处都是陷进,导致他们束手束脚。
何等可怕的心思?
庞庐闭了闭眼,声音低沉的隐忍道:“是啊,她还年少,若再给她几年时间,她定会成为凉国吞并晋国最大的阻碍……”
两国为敌,数年征战,必有一胜一败。
哈德抱着药箱的手越发用力,越想越觉得惊悚:“那咱们现在该如何做?”
“杀她一事还需从长计议。”
庞庐睁开眼,看向哈德:“眼下最重要的是送六皇子出城。”
只要出了黄沙城,在离此城十里外的漫漫荒野,自有人接应。
到了那时,他再不会有任何顾忌。
午时刚过,零落分散的几人开始向城门处靠近。
城下很是安静,那些城上守卫们就像没看见他们似的,躲在阴凉处翘着二郎腿假寐。直到还差最后一步跃出城门,周围仍旧风平浪静。
没有任何阻碍,庞庐反倒迟疑了,那一步久久没有跨出。
他望着城外的一片黄沙,忽而觉得那就像是一只黄色的怪物正张开血盆大口,等他们自投罗网。
哈德提心吊胆的跟在身后,见他突然停下,连忙小声说道:“将军,情况有些不对啊,怎么没有人埋伏?”
按理来说,他们几日前才在黄沙城里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就连普通百姓也知道城里有贼人隐藏,官府不会放任不管,碍于面子和名声,戚长容也不会撒手不问。
但是现在,一切都顺利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条宽阔大道摆在所有人眼前。
出或不出,这是一个问题。
……
裴府,裴济略有些坐立不安的在圆凳上挪了又挪,他手里捏着一颗黑子,犹豫半响,终是在棋盘最角落的地方。
望着棋盘上堪称混乱的局势,戚长容抬头,看出他的不自在,笑了:“裴大人一直心神不宁的,不知是在想什么?”
裴济是个有血性的父母官,他在东南之地为官多年,与此地感情甚深,自是每时每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