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为了维护东宫,那么他就要怀疑杨一殊帮韩家到底存了几分真心,亦或者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利用韩家做事。
韩正理垂着眼眸,不曾说话。
仿佛猜出韩正庭的不满,为了安抚他,杨一殊又空口无凭的给了个承诺:“你放心,一旦有机会,我就会劝太子将东南之地的公子哥们全部召回来。”
韩正庭点头,追问道:“大概需要多久?”
“我不知,端看太子怎么想了。”杨一殊摇头,心里极为烦躁韩家的不识趣。
身为当朝太傅,地位尊崇,他多久没有体会过束手无策的感觉了?
偏偏韩家的人不懂适可而止,竟然还派韩正庭跟踪于他。
韩正庭还想再问,杨一殊已经不耐烦的开了口:“你别问了,太子心里还在记恨世家用东南之地的那批粮食威胁她,我现在自身难保,更别说救你弟弟。”
“听我一言,只要你弟弟没有生命危险,暂时不要动让他回京的想法。”
否则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最好的选择就是不管,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等太子将心中的怨气出了,到时候就什么都好说。
见他神情凝重,韩正庭明白他未曾说笑。
大约现在的杨太傅,在东宫也寸步难行。
兴庆宫,皇帝难得驾临,宫人们纷纷谨慎小心,来来往往的走在殿内,几乎连脚步声都没发出。
琴妃面上带着一抹温婉的笑意,放在桌下膝上的手却差点搅碎一张手帕,心底纠结不已。
琴妃很想问问他来做什么,可又因多年来的谨小慎微而咽回到了嘴边的话。
晋安皇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了,她还有一儿一女要依靠于他,她不能冒险得他的厌恶。
晋安皇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光,忽而从山水画中抬头望殿外瞟了一眼,似不经意的道:“传令的人已经去了这么久,太子怎么还没来?”
琴妃瞬间冷汗涔涔,实在弄不明白他是随口一提,还是别有深意,只好道:“许是有什么重要的是临时耽搁了会,想必现在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哦,这世上还有比朕更重要的人或事?”
“自然没有。”琴妃自知失言,面不改色的解释道:“可保不齐有何意外,况且太子不喜撵架,从东宫徒步行至兴庆宫,也需要些时间。”
“你倒是了解太子。”
晋安皇难得放松,本不在意,可当目光触及到琴妃越发显得苍白的脸色和局促的神情,他目光一顿,转瞬又恢复威严。
站在晋安皇的位置,琴妃十分清楚,太子最好不要与后妃有过多的牵连,即使生身母亲也一样。
她想也未想,垂眸苦笑:“太子与臣妾不亲,这些事,也是臣妾从宫人口中听见的。”
这话出来,晋安皇忍不住笑了,他曲起腿来,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在桌面轻轻叩击,眼中带了些许深意:“你是在怨朕让你们母子分离?”
怨,如何不怨?
十月怀胎在期待与浓烈爱意中降生的孩子,却在不知事时被安排走上了一条危险而充满荆棘的路。
晋安皇作为罪魁祸首,她怎能不怨?
可这话她不敢说,再浓郁的怨气,到了晋国之主的面前,都只能化为绕指柔。
闻言,琴妃做出一副受惊的模样,‘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妾没有,望陛下明鉴。”
她虽是不承认,可晋安皇心里比谁都明白她在说谎。
这些年来,他们不就是因为在此事上的分歧而无法和平共处吗?
琴妃垂首低眸,情绪没有因为他的打量而受到影响。
内殿,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因两人口不对心的对话而缓缓凝固。
一人盘腿坐在软榻上,如鹰般犀利的眸子微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