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达成了一桩交易。
无论如何,必会保住他一条小命。
原本以为他已认清事实,可今日一看,他分明是贼心未死,仍旧目中无人,或许是想暂且度过这等危机,待日后寻机会再东山再起。
她忽然有些想食言而肥了。
这样的人,该死。
可惜,他还有用处。
叶泉忍着怒气,再问:“那你认不认罪?”
认不认罪?
事到如今,他还有不认罪的余地吗?
蒲亭深吸一口气,目不转睛的盯着戚长容,沉声道:“认。”
“把认罪书呈来让他签字画押!”
话落,叶泉侧过脸,眼中显而易见的出现一抹嫌恶,竟是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
得令后,田升阳放下狼毫笔,将早已准备好的认罪状书呈到蒲亭面色,附上红色印泥,沉声道:“既然认罪,就请签字画押吧。”
认罪书上写的很是清楚明白,一桩桩罪名都有出处,其中甚至有几桩罪就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就算早就成了老黄历也被翻了出来。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
可是,事已至此,再多几桩罪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让他多死几次?
想到这儿,蒲亭深吸一口气,死死咬着牙,生生的提笔签字,再按了手印。
田升阳面不改色的收回认罪书,等叶泉确认无问题后,立即与其余证据一同封存,起身从高堂走下,正色宣布道:“蒲亭罪名成立,因其罪恶滔天,依大晋律法,罪不可赦者将交由皇上定罪,现在烦请诸位随本官压犯人蒲亭进宫。”
审堂其余官员不约而同的躬身应道:“尊尚书令。”
随即,一行人匆忙走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定蒲亭的罪,证实他确实剥削百姓明明不算一件好事,可他们个个面泛红光,好似中了大奖。
此事于百姓而言可谓能称得上惨剧。
然而于他们而言,更像是朝廷的又一次洗牌。
好在,其中还是有些聪明人。
比如随审的王哲彦,还有听审凑热闹的郑纶明。
按理说,钦天监不该插手蒲亭的事,可偏偏郑纶明与王哲彦关系极好,再加上这位礼部尚书胆子实在很小,又见不得血腥场面,就生生的被拉了过来壮胆子。
眼看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王哲彦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忧心忡忡:“此种贪污大案在皇帝登基以来还是头一回,我看蒲亭是难逃死罪了。”
郑纶明悠悠回道:“那也不一定,端看陛下怎么想的,你别忘了,蒲亭虽然罪不可赦,但他与太师关系匪浅,要是太师愿意出手相帮,救他一命也不是不可能的。”
王哲彦转过头去,诧异的扬了扬眉:“你的意思是,太师敢与陛下对着干?”
郑纶明摇了摇头:“那就说不准了,你也知道,这些年来蒲亭跟在太师身后立功不少,此次虽犯下大错……可谁又说的准陛下的意思?”
听到这儿,王哲彦深以为然,只觉得牙疼。
他们的这位陛下,委实太有主见了些,常常做出令人无法预料的事不说,还喜怒无常,除了对太师极为信任之外,上朝时基本不给谁留面子。
王哲彦咂了咂嘴:“这次蒲亭倒了,户部没了领头人,不知道是谁又有幸上位。”
听到这话,郑纶明下意识挺直脊背,有意无意的往后面不远处瞧了眼。
有东宫标识的马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他们身后,车夫穿着极为朴素,内侍也坐在车外,车厢里应当只有戚长容一人。
这位从三审开始就没有张口的太子殿下,让郑纶明从心底感到忌惮。
毕竟,在心思深沉,胸怀城府这一方面,太子得了陛下的真传。
距离隔的这样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