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宫里来人了,这不,我心下很有些奇怪,毕竟此处已荒凉了多年,可又怕底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宫里的公公,便亲自来走一趟。”
“管家爷言重,能来兰心湖一次是奴的福气,哪里来的冒犯不冒犯。”宣旨太监背上冒出冷汗,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明黄色圣旨。
仿佛这样,便能让他增加底气。
眼前人眼中深藏的惧怕几乎要溢了出来,好在燕管家也不计较,笑意盎然的将人迎上了船:“船上条件简陋,还望公公莫要介怀。”
听了这话,宣旨太监一脸认真的道:“能得管家爷问候,此条件已世间少有了,莫要折煞了老奴。”
按照辈分,估计他还得唤眼前人一声前辈,哪敢这时候拿乔?
他是伺候先皇的。
自己是伺候陛下的。
虽然都是奴才,可地位却天差地别。
听着这明显是奉承的话,燕管家面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可至于心底在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一炷香后,船只停在兰心府邸之外。
原本紧闭的漆红色大门此时向两旁大大敞开,燕管家领着人,慢悠悠地朝揽月楼而去。
很快,宣旨太监就瞧见了传说中的长容太子。
他眨了眨眼,随即尖着嗓子扬声道:“燕皇有旨,晋国太子戚长容接旨——”
戚长容站在揽月楼下,闻言不过淡淡的挑了挑眉头。
她就那么静静的站在一旁,如一棵不倒的青松,任由是谁也撼动不了分毫。
见证,宣旨太监心中早有预料。
回想起出宫前陛下的吩咐,随即也就释然。
因是两国的原因,不好让晋国太子跪着接燕国陛下的旨意。
是以,她想站就站。
宣旨太监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段场面话,直到最后戚长容的耐心快要耗尽时,他才说到了重点。
“因诸事耽搁,延误接风洗尘宴……外表两国友好,朕特在宫中设宴,倾情相邀晋国太子。”
听到这里,戚长容心下明白。
说白了,燕皇就是想借此机会重新摆一场宴席,让所有人都认识认识她。
或者说,关于议和一事,终于要被摆在台面上了。
等宣旨太监终于将一长串的话说完后,颇有些口干舌燥,然而,还要将最后一句话说完:“长容太子,接旨吧——”
戚长容面无异色的接过,而后朝旁边使了个眼色。
那处,侍夏正捧着一盏温茶候着。
见旨意终于宣完,她便捧着茶盏,笑意吟吟地来到宣旨太监面前,柔声道:“劳烦公公来此一遭,这有些热茶,公公可喝些解渴。”
说罢,她便倒出一杯,不紧不慢的递到宣旨太监面前。
宣旨太监心下苦涩。
他不想喝茶,他只想要赏银。
然而旁边还有笑面虎燕管家虎视眈眈的盯着,宣旨太监只觉得笑得牙根疼,却不得不满面感激地接了过来,而后一饮而尽。
随即,他目光落到侍夏的妇人发髻上,忙道:“果然是好茶,小夫人有心了。”
喝完茶后,便是赏银。
仍旧是一个金镯子,只是给了不同的人。
“公公大老远的走一遭,总不好让公公又空手回去……”
说罢,她拿着金镯子便要塞过去。
但令侍夏意外的事,当他拿出金镯子后,眼前的宣旨太监却像看见了什么惊恐的物件,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好几步。
对于这人人喜好的黄白之物,竟是避如蛇蝎。
在侍夏惊诧的注视下,宣旨太监勉强解释道:“老奴是奉陛下之命,宣旨更是份内之事,实在无颜拿长容太子的嗓子,还请太子殿下快快收回去,莫要折煞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