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主帐中空无一人,那声悬挂于内侍的盔甲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帐外守候两列卫兵,皆神色肃穆的挺直脊背,半个字也没有言语。
至于沈从安,他站在城墙上,望着在视线中缩成一个小黑点的城池,紧拧着眉头久久未曾言语。
君琛已然出动了。
在无边的黑夜中,他须得先行绕开前面那座城池,在后方进行突袭,也绝对不能有片刻耽搁,否则可能引起那座城池内的乱势,陷自己入危险之地。
想要做成这件事十分困难。
然而君琛明知此行异常艰难,却没有半分退缩的心思,只管领着众人迎难而上。
这位将军,他不似寻常将军般坐镇后方。
他宛如为战所生,无论大战小战,从未有缺席,手下所斩获的人头更是数不胜数。
君琛从来不怕丢命。
然这却是沈从安最怕的事。
摊上一个不怕死的将军,他这所谓的幕僚,从未有一刻真正放心过。
如今只希望这一次将军能多想些,多疼惜一下自己,千万不要陷入陷阱。
……
不知过去了多久,沈从安站在城墙上,在身体都快被风吹得僵硬透骨之时,他终于看见了远方升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浓烟。
隔着太远的距离,他无法听到那处的嘶吼或动乱,然那股浓烟却让他的身体瞬间回暖。
他不再犹豫,走下城墙揭旗而起,翻身越坐在马背上,领着数万将士,气势十足的往远处奔去。
转瞬间,兵临城下。
坚固的城墙破溃。
因城破的恐惧,无数百姓流窜于街道巷尾,从天而降的伙食吞噬了周遭的建筑,无数的箭雨成片而来。
凉军败势已起。
破城以后,沈从安不敢耽搁,留下数千人清理城池,手起刀落下,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自己则率剩余人数,朝滚滚浓烟升起的来源处寻去。
百人精兵,伤亡过半。
嘶吼声渐起,场面何其血腥,随处可见的残肢烂肉,昭示着此战有多惨烈。
君琛从浓烟中走出,周遭血红的火焰映衬着他如寒冰般的面色。
染了血的俊容在此刻显得无比惊悚。
身后,是相携而出的精兵队。
他们个个挂彩,受伤不清。
牺牲者更多。
走在最前方的君琛,手里提着一颗毛发旺盛的头颅。
那血淋淋的模样,在黑暗中一时让人看不见面孔。
良久,戚长容走到近处。
沈从安这才发现,他胳膊上被划了一道。
鲜血不停滴在被斩下的头颅之上。
然,君琛就像不知道痛似的。
他面色和缓,眼中的冰冷渐退:“将此投入悬挂于城墙之上,暴晒三日夜,向凉宣——夺洲,恭候再战。”
这便是要下战书了。
论打仗一事,君琛从未怕过。
沈从安抬手,毫不避讳地接过人头,而后拨开浓密的头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
是死不瞑目的庞庐。
“竖子已死,还敢猖狂?”沈从安冷声而道,匕首从长袖中脱出,轻而易举的剜下庞庐双目。
回想这位凉国名将所做出的事情,沈从安只决心下寒冷。
他每过一座城池,便要血洗那座城。
这么多年来,有多少大晋子民无辜遭了他的毒手?
“此一战损失颇大,你带些人去将咱们的兄弟带回来,莫要让他们与这群狗贼同眠一处。”
君琛声音暗哑。
望着那滚滚而起的浓烟,他忍不住闭了闭眼,即使早就猜到了此站的结果,可真正面临时,还是会异常难受。
他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