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略有深意的说道:“以往只有殿下一人,变数极少,可忽然间多出一人,殿下不得不防。”
所谓的变数,便是宫中小皇子。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殿下的意思是?”
“或能,贼喊捉贼。”
半个时辰后,焕然一新的戚长容出现在寝宫睡塌,一头半干的秀发平摊在肩颈处,身上盖着一层薄毯,从远处瞧去,好一个曲线有致。
一旁,孙嬷嬷早已准备好了香油,净了手后,从头到脚的为东宫之主按摩舒缓。
戚长容被按的哈欠连天,懒洋洋的道:“这种事情,日后嬷嬷还是交给侍夏来做便是。”
听了这话,孙嬷嬷摇头失笑:“奴虽年纪大了,却也不至于老的不能动,此等小事,奴做或侍夏做,有何不同?”
“严格算起来,侍夏算是嬷嬷的半个徒弟,俗话说得好,师傅有事,弟子服其劳。”戚长容语调缓慢,眉宇间的疲惫渐渐消失:“教出徒弟,嬷嬷就该在宫内安心养老了。”
“民间还有一句话,叫做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孙嬷嬷慈和的笑了笑:“奴倒是觉得,这话很有几分道理,看,这才过去几年,殿下不就开始嫌弃老奴了?”
“嬷嬷说的哪里话。”戚长容无奈:“在孤眼中,嬷嬷与其他人总是不同的。”
“殿下是东宫之主,在您眼中,所有人都该是一样的。”
“无论是奴还是他人,只要在皇室一天,便都是皇室奴才。”
“无论是您还是他人,只要是晋国之民,便都是孤的责任。”
几句简单的话下来,两人谁也无法说服谁。
说完后,孙嬷嬷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怎么从燕国走了一遭,回来后殿下就变得心软了?”
“不是心软,是心硬的不明显。”戚长容摇摇头,唇边的笑意加深。
在去燕国之前,她本以为自己的伪装已是世间极致,能在最恨的人面前保持淡定。
可到燕国后,她才发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无论是燕亦衡还是燕北辰,他们都是戏中好手,两人都成功的伪装了近二十年,塑造了另一个完全与他们不同的自身,且,还无一人瞧出他们的异常。
最厉害的是,临了临了,燕北辰还成功地摆了她一道。
孙嬷嬷不再多问,只道:“侍春离开后,殿下近身伺候的如今只剩下侍夏一人,恐无法应对突发状况,不如就由老奴做主,再往殿下身边调来一个?”
说完后,不等戚长容做声,孙嬷嬷再道:“殿下放心,老奴挑的人必是知根知底,绝不会出现意外。”
“此事,暂时罢了。”提到要往身边安插人手,戚长容慢慢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中划过一团浓郁的雾气:“知道孤身份的人已经够多了,暂时不用再多一个。”
够多?
闻言,孙嬷嬷彻底停下动作,用干净的帕子擦干戚长容身上残留的精油:“君将军,知晓了?”
“嬷嬷不是让孤赌一把吗?”
孙嬷嬷神情凝重:“赌后的结果如何?”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是大获全胜。”
孙嬷嬷真心实意的笑了:“恭喜殿下得偿所愿。”
“世间的大胆之人不知凡己,孤何其有幸,身边围绕的,个个是胆大包天之人。”
此话中的含义太多,明知如今是怎么一种境况的孙嬷嬷摇头不再做言。
片刻后,她收拾好按摩用具,捞过一旁的厚被子紧紧地将戚长容盖住,从容起身道:“殿下劳累数月,老奴又拉着殿下说了这么多的话,想必殿下早就累了。”
“殿下安心歇息,老奴就在偏殿中,若有要事,殿下只需轻唤一声。”
“嬷嬷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