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以后,见琴妃仍旧没有任何反应,太医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遇见这种事情旁人怎么劝也无用,便也不再多说。
与身旁伺候的宫人提了些许的注意事项后,便提着自己的医药箱,恭敬顺从的朝琴妃行了个礼,便转身退了出去。
如今该他们太医做的,他们已经做了。
眼下要看的,便是琴妃自己的承受能力,倘若她始终无法从这个噩耗中走出来,那么此生,或许就和行尸走肉偶尔区别。
待人离开,寝殿内其余的宫人也被疏散开来。
小宫女在琴妃身后放了个靠枕,让她舒舒服服的半躺在床榻上。
戚自若亲自端了水进来,替琴妃净了面。
而她的侍女则提着食盒,里面放着容易克化的,还冒着热气的粥食。
戚自若一一将之从盒子中端了出来,朝着面色苍白的琴妃,笑意吟吟的道:“母妃,您已经昏迷一整天了,除了中间被硬灌了两碗苦药外什么也没用过,还是先吃些东西,不然身体怎么受得住?”
“怪不得我嘴里怎么这么苦。”
苦到心坎上了,令人不自觉的便要掉下眼泪。
琴妃一直喜欢甜甜的小食,无论是各色点心,还是平常的粥食,都必须要软糯可口,她才能食之一二。
戚自若在琴妃身边呆了十几年,自然熟知她的口味。
眼下的粥食也是让宫中的小厨房严格按照琴妃的口味做的。
戚自若亲手取了粥食,待凉了后用银调羹送到琴妃嘴边:“不管母妃心里有多难受,都不能亏待了自个儿的身体,这是母妃最爱吃的银耳羹,母妃多少吃些。”
闻言,琴妃喉头一梗,眼中的酸涩令她几乎掉下了泪来。
然而面对如此懂事的女儿,她又怎忍心辜负女儿的一番心意?
想罢,琴妃启了樱唇,慢吞吞地将戚自若送来的粥食咽下。
从前她最喜欢粥食的软糯香甜,可此时此刻,那浓郁的甜腻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几乎不知其味的囫囵咽了下去。
末了,琴妃忽而道:“以往太子在时,他的点心粥食最多只能放三分糖,像这么甜腻的东西,她碰都不会碰。”
此话一出,霎时,戚自若的动作在半空中僵住,眼中深藏的情绪差点如雪山崩塌一样,再也止不住。
幸亏在最后关头,她颤抖着手,终是以莫大的毅力,故作一派风轻云淡。
见状,琴妃微愣,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子突然出事,对于她们母女二人而言,无异于是一场破天大祸。
眼看着一直撑在头顶上的天塌了,她们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的一切相继发生。
那种无奈失落之感,是谁也体会不了的。
面上的笑容维持的很艰难,戚自若勉强道:“母妃要是不喜欢这粥食的口味,我就让底下的小厨房重新做。”
“不必了。”琴妃疲惫的道:“太子出事了,我吃什么都是食之无味,何必再折腾小厨房的人。”
琴妃永远都是这副样子。
不管自身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将负面情绪发泄到身旁的人身上。
莫名其妙的,戚自若眼眶忽而一红,垂眸接话道:“太医说的对,母妃不可亏待了自个儿的身子,何况如今事情未定,有许多事都还说不准,母妃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是,我明白。”琴妃抿了抿唇,苍白的面上终于出现一抹血色:“我唯一庆幸的,是他们还没找到太子的尸体,否则我这辈子,就真的到此结束了。”
那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骄傲,更是她一生的希望所在。
若是几十年的希望被一夕摧毁……
可谓是她生命不可承受之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