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晋安皇从不做自大的事,能清楚的猜到,若是此事处理的不好,会导致怎样严重的后果。
有可能,还会祸及往后多年。
“罢了。”晋安皇长叹一声,抚额道:“蒋卿,看来朕与你,已是无话可说。”
“陛下……”蒋伯文心中一惊,正想在说些什么,只见半躺在榻上的晋安皇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必再与朕说了,你有何话,待不久之后,去诏狱说罢。”
此话一出,蒋伯文面色剧变,原本跪着的人也蓦然站了起来。
顷刻间,深色屏风后窜出一道人影。
锋利的剑刃直指蒋伯文的脖颈。
刺出了丁点猩红。
速度快的原地留了一道残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霎时,蒋伯文不能再进一步。
冷汗从额上滴落,蒋伯文浑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半响不能言语。
一阵风吹进屋内,掀开了明黄色的床幔,薄薄的黄纱遮挡了晋安皇近半的面容,中间隔着一个人,蒋伯文看不清那人的表情。
只知道,他的处境极为危险。
蒋伯文咽了口口水,极强的威胁感令他久违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汗毛直立,却是极力使自己镇定下来,问道:“陛下要做什么?”
“惩戒你。”晋安皇闭了闭眼,声音中隐含无数疲惫感慨:“你之所以会有如今的地位,虽是你我之间的交易,却也是朕之过错。”
蒋伯文下颌紧绷:“微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你明白,没有人比你更明白。”晋安皇道:“身为凉国奸细,藏于我大晋朝堂数十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最不好的预感成真,蒋伯文顿了顿:“无论什么事,陛下都应当讲求证据。”
晋安皇好笑的看着他,从不知一手提携的重臣居然也会有这样幼稚的时候:“朕身为一国之皇,难不成还不能要你的性命?你莫不是忘了,哪怕你再怎么权倾朝野,你也只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这句话,适用于所有人。
因为就算是帝王,也有被拉下帝位,沦落成庶民任人宰割时。
谁都不能例外。
蒋伯文静了静,没有否认晋安皇的说法。
“可若在毫无证据证明微臣是奸细的情况下,陛下若是杀了臣,只怕微臣的众多门生,下属不会心服,而大晋会有一阵动荡,这个后果,陛下可能承受的起?”
“谁说没有证据?”晋安皇耐着性子与他道:“你要的证据,在不久之后,将会昭告天下。”
事已至此,蒋伯文终于明白,有些事已经没有转圜之地了。
然,如今的他被困深宫,即使想把身份暴·露的消息传出去,也不得其法。
安插在皇宫的钉子眼线,已被拔除的一干二净。
片刻后,蒋伯文忽而轻笑出声。
很难想象,在身处于生死边缘时,就快要成为千古罪人,即将被惩戒的罪魁祸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晋安皇看着他,诧异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
蒋伯文回视晋安皇清明的双眼,声音很慢:“有了君家这个前车之鉴,陛下认为,就算有了所谓的证据,百姓会相信吗?”
说话的时候,蒋伯文的喉结微动。
每说一个字,锋利的剑尖就仿佛能立即戳破他的喉咙,使他血溅当场。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不止蒋伯文没有害怕,就连手持长剑挡在二人中央的暗卫,面色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蒋伯文继续道:“百姓们会不会想,我蒋伯文之所以会有此一难,是因为我功高震主,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地位以及利益,所以才会受到‘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