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轮怒气的帝王神色不如之前那般难看。
龙椅上,燕北辰紧紧的闭着眸子,唯有剧烈起伏着的胸膛证明他并未安睡。
见他如此,孙湘玉抬起手搭在了他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按了起来,温温柔柔地说道:“无论陛下因何事生气,都且暂时将这怒气压下,别气坏了身子,若底下人做的不好,该罚就罚,何苦如此?”
“不关他们的事,是晋国。”燕北辰睁开眼,眼中血丝未消,面色依旧难看:“刚刚传回消息,陈国兵败,已被纳入了晋国地域。从此以后,天下间再无陈国。”
此话一出,哪怕孙湘玉并不懂政事,可她还是从这紧俏的风声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沉默片刻,她不解道:“晋陈之战,虽是因陈皇不仁而引起,可从开战到至今,也不过短短一年罢了,成果为何败得这般快?”
在巨大的压力下,燕北辰已失了平常心,听了这话便讥讽出声:“没什么是长容太子做不到的,你别忘了,晋凉之战,历时也不过一年而已。”
听了这话,孙湘玉紧蹙着眉头,眉宇间含着说不清的忧愁,猜测道:“陛下之所以烦心,是因为在担心长容太子下一个目标有可能是燕国!?”
燕北辰紧紧的抿着唇,不言不语。
见她不说话,孙湘玉更为肯定自己的猜测,连语气中都带着几分慌乱:“应当不至于,三年内让两国落败,晋国必定也伤了元气,再者说,晋燕两国维和条约,长容太子怎敢?”
“戚长容有什么不敢的,你别小看了她!”
燕北辰阴沉着一张脸,提到当年签的那份协议,眼底都似乎都藏着翻涌的风暴:“文书只有三年的效用,一旦过了今年,就对戚长容没有任何的约束作用,依她的做法,燕国别想独善其身。”
就连最为蛮横的草原都臣服了。
到时候晋国振臂一呼,这燕国就会被他们的势力蚕食殆尽,然后上供给晋国。
听了半天,孙湘玉终于明白了,一时愕然不已,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晋国难道是想让天下一统?!”
“很明显。”燕北辰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朕从来没有小看过戚长容的野心。”
“这又关戚长容什么事?”孙湘玉愕然不解:“陛下别忘了,长容太子的名声虽响,可她头顶上到底压着一个皇帝。”
“你以为这几件事是晋安皇做的?”
孙湘玉:“难道不是吗?”
“自然不是。”
燕北辰冷冷的笑出声,身上早已没了当初做佛门俗家弟子的出尘气质,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市侩的商人。
“晋安皇中庸了一辈子,又怎么会在这两年内突然醒悟,能力与手腕俱佳?”
“说什么长容太子只是太子,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可又怎会无关?这样的话只能骗一骗愚蠢之人,无论是晋凉、草原、晋陈,哪一场大战没有她的身影?”
越说,燕北辰心情越发沉重。
面对这样的戚长容,面对这么可怕敌人,他竟然觉得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若是晋国对燕国用兵,燕国有胜利的可能。
燕北辰紧紧的握着拳头,锋利的指甲直接陷入掌心软肉,眼神阴沉不定,一字一句的道:“若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顺了戚长容的意。”
当年,是他耍了一个心眼,在登上大位以后,将本该属于戚长容的受降书,变成了议和文书。
那时戚长容身在燕国,心中虽有不满,可到底没做什么。
可如今她有能力了,心中定然记恨他当初的不讲信用。
得罪一个手握重权,龇牙必报的聪明人,无异于是他这一辈子做的最蠢的事。
孙湘玉惶惶不安:“那可怎么办?”
“还有半年的时间,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