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聪明如杨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比死更可怕的,是等死。
日日夜夜,喘息艰难,骤冷骤热,她想,不若当时就落水死了,也免得遭这样的活罪。
可每每有沈瑞送来的药、礼物拿到她面前,她便又想活下去了,想那些沈瑞说的泛舟湖上、纵马猎场,想那些他许给她的美好未来。
当俞氏来与她说沈家又给了她一所庄子添妆,姑爷要带她去庄子里静养,她想,能在死前与他一同生活几日也是好的。
这会儿他终于在她身边了,她安心无比,可也突然害怕起来,怕自己的病过给他,怕他也病了怎么办。
“恬儿别怕,没事,他们都是不懂浑说的,你的病根本不过人。”沈瑞怜惜的将她的头重新按回怀里,柔声道,“我想你老在屋里关着,忒闷了些,我在庄上读书也闷,不若我们凑在一处,给彼此做个伴儿解个闷。”
他总是这样,为了她好却不说,只说求她为他。
杨恬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嗔笑道:“莫哄我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娃娃。”
说着,又不免肃了神情道:“二哥,我知道你待我好,但万一过了病气……”
沈瑞抬手轻轻掩了她的嘴,低声道:“若是病了,就病在一处,我先与你试药。”
杨恬连忙啐了两口,喘了半晌,嗔道:“浑说什么!生病也是能浑说的!”
沈瑞又紧了紧怀抱,唇轻触她的鬓角,在她耳边低声道:“恬儿,你宽心,不要多想,一定能好起来的,就当是为了我,成全我,也要尽早好起来……”
杨恬眼角已见泪花,嘴角却噙着笑容,重重“嗯”了一声。
这一路便也不再难熬,听着沈瑞给她介绍京郊的景色,庄上的逸闻,又说起松江到京城这一路的风光,杨恬间或说一两句自己与哥哥的趣事,倒是精神了不少。
很快来到庄上,虽是才得了消息不久,但因沈瑞先前一直在庄上读书,各处都收拾得十分齐整。
人都搬进自家庄里,沈瑞就没想过什么避嫌,径直将杨恬安置在自己的主院上房,自己挪去东厢书房,两人同个院子里住着,两处窗子一开,彼此可见,也就彼此安心。
沈瑞还叫人在院子里现立了个秋千架子,杨恬坐着软轿进来时,沈瑞还特地指给她看,道,“待好了,就出来玩这个,我推你。”
杨恬忍不住笑道:“可真当我是三岁娃娃待了。”却也是饶有兴味的看了一晌才进屋。
麦冬进屋来一边铺床一边喜滋滋叨念道:“这下可好了,姑爷待姑娘真好!这里可比家里好。”
林妈妈小声训了她几句,她也不在乎,还是忍不住唧唧喳喳绕着杨恬说来说去去。
杨恬也不怪她,却也不再羞赧脸红,只笑了笑,便佯作闭目养神。
金橘蹭进屋里来,张望了一番,见屋内布置得雅致,样样摆件不俗,衾被幔帐皆是上上等,心道沈家豪富果然非杨家能比,更能看出姑爷对姑娘的上心,若是将来能以一等大丫鬟的身份随姑娘陪嫁到沈家,倒是远比在杨家当个二等丫头许个小厮做个寻常管事娘子强。
她偷眼瞄了姑娘一眼,当然,也得,大姑娘有福气,病能好才行。
她心思转了几个个儿,倒比先前殷勤许多。
少一时,沈家庄子上众仆妇、管事们在庄头夫妇带领下在院子里磕了头,算是给未来主母行礼。
虽则庄子说是要过在杨恬名下,但这些下人身契还都在沈家,并未一并给了杨家,故此是给主母行礼。
林妈妈和麦冬出去给众人发了杨恬的赏钱,打发众人散去,只将庄头娘子李昌家的领了进来,并一同带进来一个稳婆。
明时虽礼教严苛,但因社会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