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堂诸僚给莒公道声珍重!”范质谦和道:“我特意带了一小坛酒,上好的汾酒陈酿,乃去岁中秋陛下所赐,一直没舍得吃,今当与莒公共饮!”
“且亭间落座叙话吧!”范质含笑示意道。
“请!”
见着亭前道左,扎堆聚集的一干官吏,范质脸色又为之一板,语气有些严重地道:“尔等送也送了,且各回其署,各归其职,就不要在此,给莒公添麻烦了!”
被范质这么一吩咐,又有李涛叮嘱在前,一干人老老实实地,再度一礼,方才散去。很快,停留在旁边的车驾、马匹,陆续散去。
见范质那威仪孔时之状,李涛不由感慨道:“文素还是一如往常,威严肃重,没有一丝变化啊!”
“莒公这是取笑我了!这满朝之中,背后骂我、非我范某的,只怕不在少数啊!”范质淡淡一笑:“倒是屏离送行之人,落了莒公面子,还请恕罪啊!”
“文素言重了!”李涛摇摇头:“我本欲悄然而去,但难免受声名情谊所累,让他们回衙,也合我意!”
颂公亭间,瞬间冷清了下来,只有道上仍旧络绎不绝的行人,不时朝亭间张望,表示好奇。
仆人准备杯盏,李涛之子李承休亲自斟酒,浓郁的酒香弥漫在亭间,搭配着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分外醉人,轻轻地嗅了口,李涛看着范质道:“临别之际,陛下请我用餐,文素请我吃酒,老夫口福不浅啊!”
“请!”范质双手捧杯。
李范二人,关系也算复杂了,从共见到分歧,从友好到矛盾,几乎映照了自冯道时期以来大汉朝堂的政情变化。
不过,到如今,随着李涛的离任去职,一切复杂的恩怨,都烟消云散的一般,二者,似乎回到了当年的默契。
再度对饮,心头被酒酿熏得暖暖的,情绪逐渐深沉,李涛看着范质,说:“我去朝之后,政事堂的事务,由文素一肩而挑,职责之重,还望慎之。
你范文素,什么都好,就是性情过烈,言语过刚。如今,位至首宰,听我一句衷言,需收敛脾性,和协诸僚,同心侍君。否则......”
话犹未尽,但李涛没有再说下去了。
察其状,听其言,范质一脸坦然,说:“性格一改,还是范文素吗?我为人处事,不求清誉,但愿无愧于心!至于身后之名,留待后人去说!”
事实上,范质能够感受得到,李涛是在提醒他,要注意应对皇帝。如今,他的地位再度提高,不似从前了,遇事再一味地与皇帝顶牛,不是好事。皇帝再是宽宏海量,能容忍十次八次,还能忍百次、千次吗。
“文素豁达啊!”不过,见其反应,李涛还是忍不住赞了句。
环视一圈周边之景,尤其在背后的开封城间停留许久,似乎想要将东京印刻入脑海中,李涛喟然一叹:“老夫少时立大志,以匡济天下为己任,然宦海蹉跎数十年,唯大汉与我以施展之地。十载之任,亦足矣!”
听其感慨,范质起身,注意到亭间梁柱、石面,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文字,仔细一看,却是一首首诗词,其下署名,有赵莹、窦贞固、甚至郭威。已经不可考,究竟是谁开的头,但后来者,都有效仿的意思。当然,普通的文人墨客,见着他一串署名,纵有诗兴,也不敢在亭间留下印记。
范质指着那些刻痕印迹,饶有兴趣地对李涛道:“莒公诗才闻名朝野,此情刺景,何不作诗一首,以抒胸意?”
闻言,李涛微微一愣,旋即也来了兴致,起身在亭间踱步。李承休见状,赶忙命人准备刻刀。斟酌许久,李涛开口吟唱道:“
帝里高人宅,苍苔绕径深。
卷帘山入户,摘叶鸟移林。
石沼养龟水,月台留客琴。
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