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倚半山;四月四,求雪祀。”这是山附近万年来一直流转着一句不明出处的民谣。老少妇孺无人不知。往年四月初四,罕有人迹的山脚下都会聚集不少从山附近城镇村落赶来取雪水祭祀神明的贵族子弟。供人休息的木屋多了些让本地山民陌生的面孔,本应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然而今年多出的一批人,却有些格外的不寻常。
取雪水的吉日已过去三日有余,前来取雪水的人无一不被堵在积雪潭外的一面黑色人墙后。一张张令人看一眼便毛骨悚然的诡异铁面,在皑皑白雪反射的寒光中更是瘆人!
鬼夜骁骑在莽苍大6早已声名狼藉,恰好在前来取水的人里,便有不下三分之二的人听过鬼夜骁骑。借于鬼夜骁骑冷血嗜杀的恶名,一时内,取水众人居然宁可抱桶远观也不肯靠近这仅四十多人围成的人墙十米之内。
积雪潭外方圆千里尽是雪色茫茫,单是那触水即冰的温度已足够让无数爱美之人对这瑰丽山望而却步。但是即便有再多人为了找寻这积雪潭迷失在雪路中,世人仍对其趋之若鹜。这便是积雪潭被揭开神秘面纱之前,旁物无与伦比的魅力。
积雪潭出现的地点并不固定,出现的地点毫无规律。
有时可能在行人脚下突然凹陷出一个直径数米深达数十尺的井身,不出四刻钟一道伴着沸腾蒸汽的水柱便会从地底喷勃而出!有时也许就在一行人寻找无果准备原路返回时,现一汪极浅的冒着热气的泉眼就挡在回去的路上。
世人只道积雪潭的沸水从地底而来,历经半月便会消失无踪,又因水源只会从积雪百年的雪山下涌出,所以老人们就称之为积雪潭。
今年的积雪潭直径虽不算最大,却也不比往年最大的泉口上多少。
持续沸腾可以煮熟生蛋的积雪潭,此时正沉浸着一周身全裸不着寸缕的墨男子。
薄唇似是因痛苦而被男子出了血迹,狭长的双目亦紧紧闭起,难以见往日阴狠毒辣之色。削尖了棱角的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居然隐隐透露出了几分讽刺意味极重的脆弱。
虽同是暗夜离忧所出,玄暝的长相与暗夜幽暝、与灸日竟是没有半分相似。若灸日二人摘下面具的容貌足以让人忽略了性别,那么玄暝的容貌则介乎硬汉与文生之间,多一份则犷,少一份则嫌太清秀,也许看到这张脸,不会有人想到用清秀来形容一个不惑之年的男子是否不当。
那日命人背着玄暝逃命的狐面人,正一动也不动的紧盯着水下即使昏迷着依然痛苦无比的玄暝。
“老大,主人什么时候才会醒?已经三了,主人再不醒来,恐怕……”话的鬼夜骁骑空了右边裤管,仅用右手拄着拐杖再雪地里维持平衡。
狐面人看了眼仅剩的一条腿已冻得有些僵直却仍站的笔直的男人,叹息般的道,“快了。”
这些鬼夜骁骑能活着来到山已是一个奇迹。不只是狐面人,每一个站在此处的鬼夜骁骑都不会忘记,水下之人是如何用自己几近无望的未来,卑微至极的从败手下换走了这四十余人的命。
断了腿的男人若是在鬼夜骁骑全胜之时,早已被当做累赘剔除面具扔进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就是狐面人脸上的面具也不知属于过多少人,不会有人记着那些人是生是死,不会有人记得那些人曾对主人有多忠心。残了,便是弃卒。没有求饶和哭诉,仿佛被抛弃是那般理所当然。又或者对于那些被抛弃的鬼夜骁骑来,将面具留给后人便是最后的忠心。
纵是暗夜幽暝也不得不承认,死在玄暝手里的鬼夜骁骑远比死在他手中的暗卫少得多。
灸日恨极了玄暝却鲜有下杀手的时候。玄暝妒忌暗夜幽暝至斯,得手之时仅仅是将人囚于别院而不杀之以绝后患。也许暗夜幽暝与灸日唯一不同之处,即是少了一分人心吧。
没有人知道玄暝何日能醒来,幸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