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不大,院中并无什么雅致景观,只有一个小亭子,亭内有方桌石凳。
走了几步之后,男童轻声问道:“先生,是先去我的书房还是去后院?”
老乞丐笑道:“就这么着急要我检验你的功课?”
男童抓了抓头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先生。”
老乞丐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摇摇头说道:“又臭了这么些日子,进了宅子,还是先洗洗吧,裕儿,你去给先生找件干净的衣服过来,我去后院井边打点水,好好洗一洗。”
这名被老乞丐唤作“裕儿”的男童,正是柳飘飘与袁世信的儿子,袁秉裕。
只不过袁秉裕却不知道自己的爹爹是那位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爹爹一年只过来看他一次。
每次来,也只是待上半日而已。
若非他的娘亲亲口告诉他,那位看起来比楮叔叔还老的男人是他的爹爹,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他的娘亲倒是常来看他,只不过也只是常来而已。
而且每次来,都不会在这里过夜。
从他记事起,就从未有过。
可他与柳飘飘依然很亲近,比之一年只出现一次的袁世信,要亲近的多。
袁秉裕知道自己的爹爹定然是位大人物,却不知道能有多大。
从他住进这个宅子开始,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褚劲夫在陪着他。
说是陪伴,不过是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而已。
很难想象,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在一间宅子里与一个孩子度过了好多年。
其实只要有银子,很多事情也不用褚劲夫去做,不过是袁秉裕不知道罢了。
袁秉裕“嗯”了一声,转身向书房跑去。
老乞丐每次来到这个宅子,都是住在书房里。
因为这个不大的宅子里,除了厨房,就只有三间房间。
老乞丐随意向四下看了几眼,微微一笑,慢慢向后院走去。
而他所看的方位,皆藏着暗中保护袁秉裕的人。
走到后院之后,他将竹棍随手靠在晾晒一些干货的架子上,走到井边,先伸头打量了几眼。
水井不深,水面距离井口不过半人多深而已。
一阵凉意直冲面庞而来,老乞丐冲着井中的自己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辛苦你了,老伙计。”
看完了蓬头垢面的糟老头子,老乞丐抓起井旁的木桶,丢到井内,手扯着麻绳胡乱抖动了几下,然后顺手一提,大约是觉得水桶已打满了水,他将麻绳这端往腰上一缠,打了个结,然后双手拉紧麻绳,一脚踩在井台上,身子向后倾斜,咬着牙用力倒手。
倒了几下之后,在井内磕磕碰碰的木桶终于被他拉到井口。
他顺势蹲下,用膝盖压住手中的绳索,身子向前一探,双手长伸,去抓木桶的提手处。
谁料这一探身,膝盖一松,麻绳失了力,木桶便又向井中掉去。
老乞丐忙用双手抓绳子,奈何等他反应过来,木桶已掉到水面之上,发出“砰”的一声。
幸好他将麻绳拴在了腰间,不然这根提水的麻绳也会随木桶掉入井内。
袁秉裕抱着衣服从后门出现,正好看见方才那一幕。
他跑了过去说道:“先生,先生,您别急嘛,等楮叔叔回来了,再洗涮也不迟啊,况且这井水阴凉,您还是用些热水洗洗吧。”
老乞丐转头看向袁秉裕,用手揪了揪他头顶上其中一个发髻,笑呵呵说道:“用热水就算了,老头子这身子骨,用热水洗过一次之后,以后只怕就再也不敢用冷水喽,咱是做乞丐的,到时候去哪里找热水去?”
袁秉裕笑嘻嘻说道:“每次您都这么说,那您就留下好了。”
老乞丐笑了笑,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