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上述,金城公主是否互换了大小昭寺的佛像,我们不能确知,但交换佛像是因唐军入侵,基本是妄谈无疑。
最后,也是大家最关注的一点,金城公主和赤松德赞是否为母子关系?
虽然,“双母夺子”、“宴前认舅”故事写的活灵活现,并广为流传,但可惜不是真的。
敦煌藏文史料《吐蕃大事记年》记载,金城公主薨于兔年(739年,玄宗开元二十八年)和《旧唐书》中的记载可以互相印证
而在敦煌藏文文献里明确记载着,“(赤松德赞)马年(742年)生于札玛”[31],金城公主入土在先,赤松德赞出生在后,相差三年,不可能是其亲子。
另外,同样在敦煌文献里的另一篇《赞普世系表》则记载着,“赤松德赞为赤德祖赞与那囊妃芒波杰西丁所生”。
再有一点也可作为旁证,金城公主生前,唐蕃两国虽战事不断,但互遣使节也很频繁,绝不会出现金城公主产子,唐史全无记载的可能。
虽然藏地传说多有幻化,但金城公主对唐蕃两国的贡献是毋庸置疑的。
除公主出嫁时,中宗陪嫁的“锦缯数万,杂伎诸工悉从,给龟兹乐”以外。开元十八年(730年)十月,吐蕃使臣还以金城公主名义请求唐朝《礼记》、《左传》等文史资料
随后,又促成两国在赤岭(今青海日月山)立碑定界,并再度开放甘松岭互市今四川松潘西北。
松岭互市为赤玛伦时期首开,是汉藏两族最重要的交易地点之一,曾创下年易马四十多万匹的巨量[33]。
除此以外,两位公主都曾实际上改变了藏族的风俗习惯。
文成公主因不喜藏族赭面的传统[34],以其夫“权且罢之”,金城公主则在藏族中确立“七期悼亡”的习俗。
据《贤者喜宴》记载,金城公主嫁入西藏后,发现大臣们去世时并未享受祭祀之供食。便建言道“我汉地因佛法弘扬,故人死则有七期之祭。吐蕃佛法尚未发展,故大臣应予怜悯,人刚一去世,当立即向神及死者施以食品。[35]”
从此,“七期悼亡”的习俗便在藏地流传开来,直至今日。
金城公主对唐蕃两国的贡献,屡见于汉藏史料之中,其中唐史相对严谨,可作为史料主干。但汉地史官难以亲涉雪区,对公主入藏后的情况不甚了解,此时藏史的优势得以显现,可作为有益的补充。
无论如何,文成、金城两位公主都是文化交融的使者,是将汉藏两族凝系在一起的纽带。虽然在民众心里,金城公主名声不彰,但两位公主所差者,不过先后早晚和一尊佛像而已。
很多人说起和亲,都破口大骂朝廷暗弱兵势不兴,以至于让一弱女子背井离乡担负国之重任。
但如果告诉他们,周边少数民族政权和亲的频次远高于汉族政权,估计这些人又会颇不屑的说,“披发左衽无论立纲常,不足为奇。”
所以,厚此薄彼不过是所谓“华夷”思想在作祟,即便有些人坚决不承认自己有此思想,但我可以很客观的说,绝大多数汉族人心里都有大民族的倾向,只是多寡之别,这其中也包括我在内。
不过,多看些史料,可以让人看待事物更客观、更公允,虽然谈及公主和亲时,我自己心里也会有点抵触,但至少我也清楚,政治工具就是政治工具,不以所有人的意志为转移,即便是个君王也不列外。因为,人类政治游戏的规则,亘古至今从未改变,谁都不能超脱于规矩之外。
另外,所谓和亲是因为力不能抗,完全是无稽之谈,历史上着名的和亲案例前,几乎都有胜仗作为铺垫。
换言之,如果一方有充分的把握灭其国,还用得着和亲么?直接冲进对方国都明抢,岂不是更简单,也更喜闻乐见?!
和亲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