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但既然我柳明嫣今日回来了,便不会空手而归。父亲,女儿今日定替你雪了前耻,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南疆总督府的威风!
来仪宫鼎香殿,碧海明皇朱玉澹方才起身,一身慵懒。既不梳妆,也不用膳,只靠在榻上,呆呆地看着宫女们将炉中焚了一夜的金缕香灰一点一点地扫到铜壶里。
这便已是春分了?碧海国的冬日真是短暂,分明前些日子还刚拔了寒……这白昼就要一日长过一日了。
不知道每日醒来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为何要醒来,案上放着的九凤朝阳紫金冠戴在头上的日子越来越少。自从文骏留下的松绿发簪断了以后,就找不到一根中意的簪子,索性就这么披着罢。
看着镜中之人日渐老去,自己有时不悲反笑。
逝者何往,生者何茫?惟有一梦,解我断肠。
若只有梦中才能见到你,我情愿再不醒来。
朱玉澹一动不动地怔在那里,宫女轻轻地附在耳边说“陛下,清辉宫那边来了人,说银泉公主殿下今日想请陛下一起出去走走。”
“哦”。
这个妹妹,也是像足了自己。自从回了太液,便日日把自己关在宫中不出来。唉,同是寡然一身,她的心情我何尝不懂呢。
“那便去吧,替朕梳妆。”如同雕像一般的身躯,微微动了动嘴唇,再不想说话。
明皇走出殿时,银泉公主朱玉潇已候在殿外,正看着一株凋散的梅花树出神。
“你来了怎也不入殿?”
朱玉潇闻言转过身来,笑道“我怕我入了殿,你又不肯出来了。难得这样的好天,不可辜负。今日是春分,当是四处走一走。”
朱玉澹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春光明媚,倒是行木莲于湖上的好时节。”
“姐姐,我许久未在岛上转了,不如今日姐姐由着我,走到哪里便算哪里。莫要坐在木莲上动也不动,懒散了筋骨,若母亲还在,又要训斥了。”朱玉潇神态自若地笑起来。
“……好,那今日便依着你。”朱玉澹脸色也舒缓了不少,显出鲜有的笑意。
“平日姐姐总是在这来仪宫,连涌金门也不出,今日得先出了这门才好。”“好,都依你。”姐妹两人互相恬然一笑,所谈之事似是吹过的微风,毫不刻意又毫无造作。
朱玉澹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问道“说起来,前几日那苍梧太子已是回国了吧?朕那几日懒着,让凌儿替朕饯别了一番。”
“可不是么,那个混世魔王可算是回去了。饯别之宴,我也推病未去。他若再不走,只怕能把太液岛给翻过一半儿来。”朱玉潇话音未毕,身后的宫女们已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朱玉澹听妹妹这样说,想起双泉亭龙须一事,也皱了皱眉头。
帝王之家,怎生出这样顽皮的小子来,真不知他父亲是怎么管教的。若是换成文骏,膝下有子,定不会养成如此心性。
“他打碎了龙须,朕也有些着恼,怎么说都是母亲当时赠予你我之物。所幸凌儿孝顺,寻能工巧匠又造了两副,听说是快修好了。待完工后,咱们再去那亭中坐一坐。”朱玉澹终是九五之尊,嘴上说着恼,脸上却毫无表情,不似妹妹喜怒形于色。
“说起这凌儿,确实是让妹妹我刮目相看。难怪姐姐对她如此放心,把整个朝政都交与她打理。嘉德殿上一见,真是器宇不凡,像足了当年母亲的模样。”
朱玉澹眼中亦有赞意道“凌儿这些年成长了不少,虽有时还是有些鲁莽,但大抵比以前已是稳妥了许多,论尽孝也是无不上心。她们姐妹三个,洁儿常常送点心过来,潋儿总伴我左右,只有凌儿国政繁忙总不得空,上了抚星台便往往数日都不下来。可也只有她最是清楚朕想什么,每每送来的东西或是办的差事都是正合朕意。说到底,还是她与朕最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