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么痛了,但觉勉强能动的也只有眼皮可以略微抬那么一下。
漫天的大雪被北风卷着,呼喇喇地刮到碎裂的石头上,四处流溢的血洼中,覆在一地的狼藉上。
周围一切都寂静了下来,老曹甚至能听到那剩下的半头鹘罗羊还在火上被烤得滋滋作响。
呵,儿子,以后再想吃肉,只能你自己烤了……
一个身影缓缓走近,耳边响起的还是那个熟悉又充满书卷气的声音。
“曹大人,对不住。”
老曹几乎已看不清叶知秋的那张脸,只剩下些微弱的气息努力挤成了三个字
“为什么……”
叶知秋笑了笑,道“这世上只有三种人,好人、坏人、好不了又坏不了的人。”说着,凑近老曹的耳边问道“你知道,哪种人最短命吗?”
叶知秋说得很是温和,就像一个私塾先生在耐心地教诲学生一般。
然而他并不确定老曹是不是真的听到了他的回答,因为老曹的目光是如此的凝滞,甚至偶尔有雪花飘落到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也不再融化了。
叶知秋站起身来,朝郑崙指了指廊下一方道“快去追吧,应是跑不远。记住,不要活的。”
郑崙应声带人去了,转眼间半座雪庐中只剩下叶知秋和陈麒站在那里,还有半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叶夫人。
叶知秋看了看四下,面对半壁残垣似乎毫不心痛,对地上的李重延和王公公的尸体也熟视无睹。
他走到叶夫人跟前,将她扶到一边坐下,温柔地问道“夫人今日实在是太劳累了,要不要先回房去歇息?这里的一切我自会让人收拾。”
叶夫人满目泪水地看着丈夫,眼中的愤怒和恨意已将那张雍容的脸憋得通红。
她忽然从脑后拔出一根金簪,用尖锐处对着自己的喉间狠狠地刺去,却被丈夫一把擒在手中,动弹不得。
叶知秋皱眉道“夫人这是做什么?”
“你……你一直在骗我!”
“呵呵呵,”叶知秋无奈地一笑“
夫人说这话就大可不必了,夫人难道就没有一直在骗我么?”
叶知秋边说边将叶夫人那根簪子远远地抛去了一边。
“夫人去我的书房中四处翻拣,在炭盆里发现了没有烧尽的手稿,却装成不曾发现的样子。夫人呐……你若想瞒我,就不该将那些残稿收拾得干干净净,真是失算。”
“你……”
“今晚之事,我本就让康叔告诉夫人不必列席,也是体谅夫人心苦。然而夫人暗中盯着我,对我戒备有加,又强要置身其中。我也是被夫人逼得没办法,才有了这临机应变之举。”
叶知秋指了指桌上残留的新鲜羊肉说道“本来嘛,我安排了陈大人和郑大人在赐墨的时候动手,这事儿也就差不多了。可夫人尚未出席就如此焦虑不安,我总是担心夫人会和曹飞虎或是太子私下说些什么,或者是想要告密。所以我想了想,不如索性遂了夫人这个心愿,就让夫人来告诉他们这肉里有毒,亲手点了曹飞虎心里的这根引线,倒显得更自然些。”
“在那盘上脑肉里,你究竟放了什么毒?”
叶知秋闻言,拾起一副筷子顺手从曹习文桌上还剩下的半盘上脑肉中夹了一片涮了涮,仰头吃了下去,边吃边点头赞道
“果然是上好的鹘罗羊肉,鲜美得很。试问这么好的肉,我怎么舍得放毒呢?夫人,你难道还不明白么?再好的毒药,也比不上你叫的那一声有用,到了最后关头,那曹飞虎对我已是生出些疑心来,想要与我换肉吃,然而对你却还是没什么戒备的。”
“你……你果然是利用了我!”
“夫人,我说我要去厨房看上脑肉,你便寸步不离紧紧相随。你以为我真是想要去下毒么?我不过是诱你罢了。在去厨房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