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马车此时四分五裂倒在一边,四周倒满了一圈尸体,打扮精致的丫鬟,粗麻外衫的车夫,黑布蒙面的刺客,鲜血汇聚成小溪渗进土壤。那个原本清秀端庄的小郡主此时衣衫褴褛满脸血污,手持着一把染血的长剑与黑衣刺客殊死搏斗,那双总是哀愁的眼中充斥着愤恨与悲哀。
云深静静地站在一边的树顶,风中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她看着那个少女染血的长剑不断刺穿黑衣人的心口,忽然笑了起来,“当真是,一个惊喜呢。你说是吗,哥哥。”
珺宁渐渐体力不支,动作迟缓起来,不防间便被一把剑划过手臂,伴随着布料撕拉一声,鲜血顺着保养得白嫩光滑的手臂不断滴落。她脸色发白,喘着粗气,眼前也渐渐模糊起来,只凭着身体本能在不停地挥剑。
不能,我还不能死。
我还不能死。
我不能就这么死去。
模糊中,她似乎望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树梢,风扬起她的衣袂,空灵飘渺,似乘风欲去。
她身体渐渐滑落。
救救我。
求你救救我。
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女,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沾满鲜血的手无助地向她伸来。
云深依旧面无表情,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无波无澜。
风过竹林,飒飒作响。
云深站在窗前,静静望着满目苍翠,落下的竹叶掩盖了那条蜿蜒至竹林深处的青石板路,天地间恍然一抹清朗之色。
身后的竹床上,躺着一个沉睡的少女,少女面色苍白憔悴,额角被仔细包着纱布,如果细看,不难看出两人眉梢眼角的一些相似之处。
坐在床边的绿衣女子收拾着医药箱,清淡的眉目天生透着一股温柔可亲,“我原以为,你是不会再掺和这些腌臜事的。”她细长的眼弯了弯,“深儿,你还是不忍。”
云深身子僵硬了一瞬,她回过头,直视清连温柔含笑的眼,深海般的眸中似暗潮涌动,沉默半晌,“她就交给你了。”
她转身拂袖而去,白影一闪便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清连望着那沉睡少女的安详的脸庞,微微叹了口气,指尖轻轻划过少女细腻的肌肤,那是贵族少女所特有的娇嫩白皙,仿若凝脂。
曾经,她也同你一般啊。
金枝玉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养在瑶池仙境的人间富贵花。
不过,这样也好。
在清连看不见的角度,少女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在清连离开后,方才睁开双眼,怔怔望着头顶的青纱幔帐。
若说之前二人还有三分像,如今便是一分都无。云深周身气质如雪如霜,清冷淡泊,苍白的脸上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望着人时波澜不惊,透着沉沉死气。而珺宁长相偏明艳,端的是大家闺秀的矜贵气派,那双桃花眼仿佛流光溢彩,衬得整个人越发灵动,纵在病弱中,也是明艳娇弱的病美人。
她突然感觉到一股逼迫性的视线,她艰难地转了转头,对上一双黑沉沉的眼。少年斜倚在一杆翠竹上,双臂怀抱着一把飘着略旧的暗红穗子的古剑,姿态闲逸,目光审视着她。苍苍翠竹,胜雪白衣,美得仿佛一幅隐世的画卷。
那少年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刹那间仿佛万千繁花盛开。
珺宁听见自己的心仿佛被撞击一般,一下,一下,一下,剧烈地跳动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像是滚烫的心尖悄无声息地落下一片冰凉的雪花,一种奇怪的酥麻感流过全身。她心中一慌,忙垂下眼睫,侧过头去避开少年的目光。
长空玥低下头,一下一下温柔抚摸着那略旧的暗红穗子,眼底划过一抹讥诮。
风过竹林,飒飒作响。
珺宁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那脚步不急不缓走向她,却一声一声,敲在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