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冉盈走后,宇文泰整个人仿佛也被抽空了。他去过小天地,去过璞园,去过郎宅,也在这相府的庭院里长久地伫立。可是没有她,这些地方都空空荡荡失去了灵性。阿盈的离开仿佛带走了所有和她有关的这些地方的生机。
小天地芳醇晶莹的葡萄酒无人共饮,璞园假山凉亭里的棋盘无人对弈,郎宅书房里的广口壶无人再投。
璞园的那些小侍女还曾悄悄地问贺楼齐,阿冉为何再也不来了,郎君为何来得多了,却看上去郁郁寡欢。
他为何郁郁寡欢?他仿佛等待着严寒冬日的海棠树上开出满树最盛大最绚烂的花朵一般,等待着她永远都无法成真的归期。
更魔怔的是,如今成双成对的一切都成了宇文泰的眼中钉,都能猝不及防地让他冒出无名怒火,继而大发雷霆。
那日不知哪里飞来一对野鸭,在璞园的湖里追逐嬉戏。他路过见了,莫名地恼火,捡起一块石头砸了过去。
他原以为那对野鸭受了惊,就会嘎嘎地飞走。谁知那偏偏是两只脾气很暴躁的野鸭,嘎嘎地叫着、扑棱着翅膀就朝宇文泰冲过来。
“啊——!”
……
等侍卫们赶来的时候,两只野鸭正扑在宇文泰的身上,那两对大翅膀扑棱扑棱地对着他的头没头没脑地扇过去。
宇文泰又惊又恼,两手乱挥。终于一手一只抓住了两只野鸭的脖子,一用力,两只鸿蒙开辟以来最勇敢的野鸭断了气。
他狼狈得发髻也松了,发簪也歪了,满头满脑的鸭子毛,两眼喷火满脸通红,腰带在挣扎间脱落在地,华美的衣服垮在身上,一只靴子松脱了,半挂在脚上。
闻讯赶来的侍卫侍女一见他这副前所未有的狼狈样,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一个个惶恐无比地跪了一地。
宇文泰火冒三丈,将两只死鸭子狠狠摔在地上,骂道“你们这园子是怎么管的!这些畜生是怎么混进来的!!”
“是……是外面飞进来的……”一个没眼力的小侍女结结巴巴地答他。
立刻有其他侍女偷偷扯了扯她,示意她闭嘴。
宇文泰在原地喘着粗气炸了一会儿毛,觉得自己这狼狈样实在是不像话,方才热烘烘的脑子此刻也有些冷却下去,便想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刚走了一步,松脱在脚上的那只靴子掉了下来。
他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这下可不得了,他只觉得砰的一声,整个肺彻底爆炸了。
他勃然大怒,弯腰捡起地上的靴子狠狠砸进湖里,咆哮道“孤不要这破园子了!给孤一把火烧了它!!”
跪倒一地的侍卫侍女们不敢言语,只默默地趴得更低了,唯恐被他盯上了会跟那只靴子一样被他扔到湖里。
宇文泰尤未解气,抬手脱下另一只靴子狠狠摔在地上,又看到地上那两只死鸭子,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晚上把这两只鸭子给孤烤了!以后孤在的地方,方圆五里之内不准出现鸭子!!”
说罢光着一双脚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
见他离去,众人这才从地上抬起头,小心地回头去看他,都觉得仿佛劫后余生。
一个小侍女带着哭腔问“公子这是怎么了?发这样大的脾气……”
贺楼齐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捡起宇文泰扔在地上的那只靴子看了看,说“他这是跟自己生气呢,跟你们没关系。”
莫那娄暗暗叹了口气。发脾气容易暴露弱点,宇文泰从来都不是胡乱发脾气的人,有什么让他不痛快的人或者事,背后使个手段就解决了。如今居然会对着两只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野鸭子气成这样,他也真是疯魔了。
满月宴的隔天,趁着冉盈去她屋子里看她和孩子,如罗氏问她“阿盈,你在家乡时,你阿父阿娘可有给你许配人家?”
冉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