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率数千轻骑北渡渭水,到达渭水北岸的沙苑的时候,冉盈和严冲也率领着三千“荆州军”到达了渭水南岸。
冉盈和严冲仔细研究了一下地图,渭水南岸有一处渭曲,三面环水,芦苇丛生。这个地形似曾相识,严冲笑道“阿盈可还记得我们火烧江顺的战船?”
冉盈也笑了“若是宇文泰在此处设下伏兵,做一个口袋阵,等高欢的人马进了口袋,我们再从后面扎口,一队人将进了口袋的堵在里面打,另一队人将他们的后军冲散,这一仗胜算很大。”
“如果高欢用火烧呢?”严冲还记得自己放的那把火。火攻太好使了,严冲印象深刻。
冉盈摇摇头“高欢不会用火烧的。他不会愿意宇文泰被烧得尸体都无法辨认。那他还要如何拿着宇文泰的首级告诉天下,他高欢打败了此生最大的对手,统一了北方?”
严冲这才恍然。他暗暗想,这女子,最初在劫船的时候以为她是个弱女子,后来以为她只是剑术好,再后来发现她还懂谋略,现在又发现,她甚至懂得人心。这个女人啊,幸好玄成改变了主意不娶她了,不然将来万一想纳个妾什么的,非得被她弄死不可。
冉盈不知道严冲的心思,自己来回踱了几步,说“严冲,你带着李昺的手书悄悄去一趟宇文泰那里,告诉他我们的计划,让他千万不要平地作战。”
“我去见宇文泰?不行啊,我没见过那样的大人物,我怕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严冲一边往后退一边抗议道。
冉盈哼了一声“他又没有三头六臂。我都不怕他,你怕什么?”
“你自己去啊!都到了这里了,还不准备见他吗?我这来路不明的一个人,他未必会听我的。可他一定会听你的啊。”严冲仍旧不愿意。
冉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声音低沉了下来“我想见他,但是我不敢。”
“为什么?”
“他已娶妻了。”
严冲愕然。他瞬间明白了冉盈所有的欲迎还拒,欲说还休。他轻叹口气“他既已负你,你又何必如此为他舍生忘死呢?”
冉盈抬起头望着昏黄的天空,沉默良久。从巴州到荆州,又来到沙苑,这一路上她都在问自己,明明他已和她无半分瓜葛,她为什么还要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半晌,她说“生逢乱世,皇室式微,我们见到各路枭雄次第登场,又一一倒台。鲜于修礼,葛荣,尔朱荣,贺拔岳……他们为了自己的势力互相争斗,甚至大开杀戒,致使生灵涂炭。可是宇文泰,他有一个更宏大的梦想。”她闭上眼,忆起在私矿场的那夜,他同她描绘的那些,嘴角不由得含住了笑“若有可能,我想帮助他完成那个梦想。”
严冲想象不到那个宏大的梦想是什么样的,他无言以对。但是他分明看到冉盈那娇小的身体里,有一个昂藏的灵魂。
等见到了宇文泰,严冲才知道什么叫大人物。
那个端坐在中军大帐的青年气势逼人,不怒自威,一言一笑,一眨眼一皱眉,都仿佛蕴含着虎视天下吞吐山河的气魄。那架势,那威仪,那说话间的笃定和雍容,他和玄成这种草莽英雄根本无法望其项背。
他的样子哪看得出半分颓势,分明就是胜券在握,从容不迫。
虎死不倒威,大抵如此吧。
严冲心想,玄成输得也不冤。怕是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治服得了阿盈那样的女子。
宇文泰见了李昺的手书,拍案笑道“好!李昺这事做得漂亮,自行募集了三千乡勇扩入荆州军,日夜兼程前来驰援。好!锦上添花虽好,却哪及雪中送炭情真。”
又问严冲“卿刚才提的计策也甚好,是你想出来的?”
严冲心虚,跪倒在地上,说“是……是我们军中一个小卒献的计策,托我转达丞相。”
宇文泰听了,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