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
秦川并不担心对方在酒里下毒,这里已经是静乐县了,离自己老巢不过八十里路,又在数千乡民众目睽睽之下,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下毒。
酒过三巡,秦川这才将他如何得到建奴南下的密报,如何率兵出关查探,如何偶遇建奴并袭杀对方的经过一一道来。
但他没有提到范家,也没有提及那些粮食,只说自己跟建奴干了两仗,斩了不少人头,还活捉了对方一个甲喇额真和一个梅勒章京,还有三十多名巴牙喇。
他不提范家,其他人自然不敢提,那几百石粮车就摆在那,也没人敢问这些粮食哪来的。
因为,堂堂都指挥使就在这,如果提到范家通敌贩粮,甚至贩铁料火药的话,杜应堂无论如何都得当众怒斥范家通敌卖国,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要严查到底,铲除通敌国贼。
宴席就这么在融洽和奉承拍马的气氛中渡过了。
酒足肉饱后,何长保突然说他没见过建奴长什么样,想见识见识。
秦川便对李顶梁和刘有柱交代几句,两人去了一小会,就把五花大绑的阿山和躺在木板上的巴图鲁给弄来了。
一看到这两人光溜溜的脑袋,和后脑勺那条细小的金钱鼠尾,周围的数千乡民便呼啦地围了过来,冲这两人评头品足,啧啧称奇。
巴图鲁虽然动弹不得,但依然凶狠异常,一脸狰狞地盯着周围的乡民,喉咙里还发出歹毒的谩骂和阵阵低吼。
乡民们吓得纷纷后退,不敢靠近这个野兽般的建奴。
相比之下,阿山显得平静多了,他并没有受多大伤,只是被一块木板砸晕了而已,如今伤势已经完全好了。
他知道,他已经到了大明。
十二年前,他曾经和家人一起叛逃后金,想投奔大明,但被后金贝勒阿敏追击,射死他一个儿子,射伤并率兵包围他,他弟弟阿达海重伤后金一名大将,将他救出,兄弟二人逃到大明边境,因为不得入关,又牵挂子女,最后还是返回了后金。
那次反叛,是因为他父亲带着他们举族投靠后金,归入大贝勒代善的镶红旗下,本以为能给族人谋一条出路,能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没想到却被代善当成奴役,与包衣奴才无异,他们忍无可忍之下才叛逃大明。
回去之后,努尔哈赤没为难他们,将他们改置正蓝旗,让他们随军攻打辽阳,并因为军功得授二等参将。
好景不长,他弟弟阿达海因为接连犯事,被皇太极定死罪,阿达海逃,被追回来斩首,阿山与几个侄子气不过,再次率领族人叛逃大明。
到了大明边境,阿山先派使者前去和明军交涉归降事宜,没想到明军竟然杀了他的使者,拿首级去邀功,走投无路之下,阿山只得再次返回后金。
皇太极也没为难他,就这样,他靠着作战勇猛,慢慢当上了正白旗的梅勒额真。
只没想到,当年两次欲归降大明而不得,今日终于得以踏上大明国土,却是被人活捉而来的。
还真应了那一句造化弄人。
想到这,阿山不由苦笑一声。
“给个松绑,让他坐下来喝一杯。”
秦川看得出这人跟那凶神恶煞的图鲁什不一样,是个识时务之人,于是便让李顶梁松开他的绳索。
阿山活动了一下关节,按照中原礼仪朝秦川抱拳拱手,道“多谢秦将军。”
秦川笑道“都到这份上了,就不用太客气了,吃点酒肉暖暖身子吧。”
“多谢秦将军。”
阿山也不客气,径直端起桌面一个刚给他添上的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杜应堂和何长保等人,一直仔细打量着他,像看怪物似的。
秦川转头,对着杜应堂笑道“杜大人,咱们该谈正事了吧。”
杜应堂微微一愣,旁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