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某区区布衣,何德何能让英雄追随?”
“大人,标下知错了,大人……”
丁尤忠不管不顾地一直跟在卢象升身后。
直至城门前,卢象升才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定定望着丁尤忠。
“你要记住,这世间不乏替天行道之英雄,不乏行事为善之豪杰,可不论英雄还是豪杰,只要祸乱江山危害社稷,那他便是乱贼。”
“大明朝廷数百年,百姓安居乐业所靠为何?”
“靠的乃是江山稳固,社稷安定。”
“只有剿灭乱贼,驱逐外敌,稳固江山安定社稷,百姓方能安居乐业。”
“你只看秦川治内百姓安定,可这天下,却是愈发混乱,外有强敌窥视,内有流寇肆虐,终有一日若流寇势大,建奴崛起,朝廷四面受敌该如何抵挡?”
“届时,若秦川区居西北一隅与各方相峙,或无力驱逐建奴或平定流寇,那中原大地岂不是生灵涂炭哀嚎遍野?”
“你……且好自为之吧。”
说罢,卢象升拍了拍丁尤忠的肩膀,然后转身走进城门。
丁尤忠站在原地,木然望着他的背影。
崇祯的传旨太监进了太原城后,没有前往任何官邸,而是直奔晋王府。
此次,传旨太监一共携带三道圣旨。
一道问罪卢象升,第二道则在晋王府大门当着世子朱审烜及晋王系所有皇族的面宣读,袭封朱审烜为晋王,因现今战事四起匪寇肆虐,受封仪典一切从简。
第三道乃密旨,密传晋王朱审烜及宁化王朱敏济,着二人发动太原、阳曲、清源、交城、文水、汾州、介休、祁县、榆次等诸多州县的缙绅士族捐资,在秦贼出吕梁山的各处要道修筑军堡,以阻击秦贼寇略山西中南部富饶地区。
朱审烜接旨后兴奋得差点蹦起来。
他老爹死的早,世子这个名头已经扣在他头上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能袭封晋王,像他老爹一样威风八面。
所以,传旨太监刚宣读第三道密旨,朱审烜立马应诺,不仅信誓旦旦地保证会发动所有缙绅捐资,而且他自己会带头先捐五千两白银。
这下可苦了朱敏济。
侄子都捐五千两了,他这个做叔叔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于是,朱敏济也拍着胸脯痛心地表示要捐三千两。
传旨太监满心欢喜,在晋王府好吃好喝一夜,讨了数百两封赏之后,屁颠屁颠地赶回京城复旨去了。
此时,卢象升已连夜收拾行李离开了太原城,打算返回常州老家耕田牧牛。
送行的仅有丁尤忠一人,其余文武缙绅全去晋王府送礼恭贺晋王受封了。
晋王府开席宴请所有宾客,府内灯火辉煌人鼎沸,城外星月无光人断肠。
同日,山西代州振武卫卫城。
一名身着三品大员常服的大官,在代州知州及一众文武官员的引领下,来到一间不起眼的庭院前,并叩响了大门上的铜环。
半晌,大门才吱呀打开,一小厮探出半个头,瞧见门外阵仗后吓得踉踉跄跄直往后倒。
“小哥,请问你家孙先生可在?”那大官和气地问道。
小厮张了张嘴,喏喏说不出话来。
大官无奈苦笑一声,径直推门而入,边走边高声喊道:“伯雅兄,伯雅兄可在?”
门外,一小官低声朝旁边的同僚问道:“这院子里住的是何人?怎劳这位大人亲自前来?”
同僚左右看一眼,然后将手拢在嘴边,低声道:“里边这位可不是一般人,乃前吏部稽勋清吏司的孙大人。”
“孙大人?”
“孙传庭,孙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