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他说清楚。”
庄庆侯气得直吹胡子,想要夺门而出。却被另一道身影抢在了前头。
吴泽拳头握得咯咯直响,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年轻男儿似是发狂又似是发泄般地往前跑着,穿过熙攘往来的胡同,又穿过宽阔平整的官道,一直跑到郊外的树林里,才气喘吁吁地停在了一颗手抱大小的树干面前。
男子胸前剧烈地起伏着,抡起拳头一拳打在笔直古老的树干上。吴泽不是正经的武将出身,但是多年来却一直保持着练武的习惯,力气自然不小,这么一拳打下去,立刻从头顶簌簌落下一场落叶来。
到底是为什么,大哥处处压他一头也就算了,连他看中的女子都宁愿嫁于大哥为妻,公然拒绝他的定亲。而他偏偏身无半点功名,连争的资格都没有。
血气上涌,男子喉咙里尝到丝丝苦涩的血腥味,又压了下去。
这么想着,吴泽又连着打了几拳树干,直到双手的表皮磨破,渗出血丝来。
他无力地抱着头挨着树干瘫坐下来。双眼直直地盯着地上铺得松软的叶子。
忽然一抹葱绿色的裙摆从眼前略过,惊讶之下吴泽腾地站了起来。
四目对视间,他看到对面如黑葡萄般的眼珠里流露出的失措惊恐,如同见到妖怪一般。
花容失色的慌乱也掩饰不了女子摄人心魂的羞花之色,黑压压的青丝拢在耳后,露出光洁的脸庞,如清晨的露珠滚过的芙蓉花。偏偏此等倾城之色丝毫不带半点魅惑之意,反而混着一种独特的俏皮灵动。如同花间迷路的精灵一般。
女子低呼一声,提着裙摆,飞快地跑向了不远处的青唯色马车上。
一片嫩绿的叶子悠然飘下,在空中打了个转,飘落在男子厚实的肩膀上。
等马车走远了,吴泽才如梦初醒,鬼使神差地跟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姑娘,你……没被看见吧。”身穿杏黄色比甲的丫头支吾问道。
马车行至镜台湖附近的时候,姑娘就突然说她要上茅厕,可是附近哪里会有茅厕,车夫绞尽脑汁下想到了这里有一处小树林,便改道绕到此处来了。
“快帮我把头发挽好。”小丫头青杏这才注意到主子散落如瀑的发丝,抬手熟练地编梳起来。
程昔昔长舒了一口气,黛眉又轻蹙起来,早不闹肚子晚不闹肚子,偏偏在路上,肚子就涛涛翻滚起来。本来看着这小树林寂静无人,便选了一棵合手环抱般粗的大树,蹲在后面解决,谁知刚解决到一半,头顶就纷纷扬扬地下起叶子雨来,原来有个疯子闲来无事跑来小树林里打拳。她憋了半天才等到那疯子歇了手,便急忙提着裙子跑了出来,匆忙间头上绑发髻的彩带都被粗糙的树皮给勾散了,还是让那疯子给瞧见了,那疯子……该不会以为她是妖怪吧。嗯,他看她的眼神,是有几分像在看妖怪的味道。
还好是个不认识的,以后也不会遇到。
完成了一番分析后,程昔昔这才掀开马车的布帘,往外探了探头。马上就要到啊襄府上了。若是被啊襄知道,定然要笑话她了。
“刚刚的事,决不能对苏姑娘提起。”程昔昔对着丫鬟瞪了瞪杏眼。
小巧马车在桑葚胡同停了下来,吴泽也在不远处的树后停了下来。目送着精灵走进苏府大门,吴泽抬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牌匾上的朱漆大字,又站了一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东厢院门前,苏襄站在庑廊下,远远看见啊碧领着一个葱绿色衫的身影往这边走来,走近了才确认是好友昔昔无疑,身后还跟着昔昔的贴身丫鬟青杏。
一般按照礼仪上,有客人来访,主人家应当出府门相迎,但是若对方是十分熟稔的人,那出房门迎接便已足够了。
看到好友站在不远处相迎的身影,程昔昔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