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用手抚了抚上面的皱褶,下意识后退了几步,砰一声撞上了一个木制的箱子,失神回头,只见上面赫然写着香油钱三个字。
“施主要添香油钱么。”旁边以手执笔的小沙弥笑问,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嗯。”周子兰低头含糊应了一声。
她现在不能离开,司彦和甄纯就在门口方向,如果她先走出去,定然会被正面撞见,还是等她们走了再走吧。
“阿弥陀佛,施主的善心,观音娘娘定然知晓。请施主说下添香油钱的数目,贫僧给施主记在寺账上。”小沙弥抬起手,做出写字的动作,看向周子兰。
“一吊钱!”
“一百两!”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周子兰扭头看向说话之人,瞬间感受到有三道目光灼灼向她投来,脸颊发热。
司彦脸上闪过微讶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周子兰从那淡然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鄙夷。
“夫人,我出去挂一下祈福璎珞,外面人多,你在这里稍等为夫一下。”司彦看向自己的发妻,笑得谦润温和。
周子兰心中一阵刺痛。
为夫。
为——夫。
两个字如同刺球一般扎在她的心中,当年就是这样谦谦温润的模样,让她的眼睛糊了屎。
“嗯,我先拿签文过去给仙姑看看。”
甄纯回以甜憨一笑。
周子兰目光追逐至男子身影消失在门口,觉察有另外一道清冷的目光投过来,转眸就看见一张冰冷的侧脸。甄纯从外貌上看算不上什么美人,顶多说是五官端正罢了,还比不上她好看,周子兰俞是这么想着,俞是心中愤然。她长得再好看也没用,终究不是太常寺卿的女儿,入不了司彦的眼。
夏氏由程昔昔扶着进了寺庙里堂,因里室皆多为妇人,程穆便在外头上香处的地方候着。跨入门槛之际,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身旁略过,夏氏像被施了法一般定住了。蓦地回头,那人竟大步流星地走了。
他竟然,没有认出她?
夏氏错愕抬手抚了抚鬓角,这十多年来,她自认为是保养得宜的,眼角都还没爬上褶子,模样与当年未出阁之前相差也不是很远,但司彦竟然如陌生人一般忽视她的存在。
“母亲。”程昔昔晃了晃夏氏的衣袖,夏氏这才回过神来。走到观音座像前面金黄色的蒲垫跪了下来,思绪却随着那人的离开飘飞到九霄云外。
小沙弥对着周子兰和甄纯露出灿然的笑容“添过香油钱的香客,都可以到我们寺中的雅室里品尝静陀寺的斋菜,几位香客请随贫僧过来吧。”
“添一吊钱和一百两,都是一样的斋菜么?”甄纯目光微凉,落在小沙弥光可照人的头颅上。
周子兰脸色煞白,随后又爬上愠怒的红晕,拢在袖中的手悄悄握了拳。
“阿弥陀佛,善心不分等级,我等寺庙备的斋菜都是一样的。”小沙弥点头道。
“一吊钱就能换一顿斋菜,可见我佛慈悲。”甄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虽然面前的人早已人老珠黄,不过普天女子天生心胸狭隘,当年周子兰与她夫君的流言在京中满天飞,当时未过门的她又会如何不得知。尤其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永和伯府的周姑娘长相标致,这更成了她心中永恒的刺头。
当时司彦跟她解释过,说是周子兰蒙骗他,呵呵,这种鬼话她会相信?不过当时她确实是心悦他的,而且如母亲所说,她一位寺卿嫡女下嫁到伯府人家,只要拿捏得住夫君,婚后他也没有那样的胆量。长得好看又如何,还不是被始乱终弃了。
周子兰猛然抬眸与甄纯对视,平静中透露出腾腾杀气。
荆钗布裙的妇人忽然嗤笑一声,不远处的夏氏把目光投了过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