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颐看见长兄,眉开眼笑迎了上来。
少女的目光总是细腻而敏锐,很快捕捉到男子眉宇间稍纵即逝的倦怠。皱眉道“大哥昨夜没睡好?”
吴稷淡淡笑着“比平日睡晚了一些。呃,妹妹这是要出门?”
男子深谙不让对方继续问下去最快的方法便是转移注意力。
果然少女嫣然笑道“是呢,大哥忘了我每隔七日便去一趟太傅府。”
太傅向来收取子弟条件都十分严苛,得对得上他眼才可以,否则纵使你以黄金万两,良田千顷相赠,皆是自取其辱。故而在太傅寥寥无几的学生中,除了几位皇子与宗室子弟外,吴颐便是唯一一位与黄裔无关的弟子。而皇子与宗室子弟当然也与自定的天资聪颖纳徒条件无关,什么时候用条件那当然得看人啊,皇帝老子的儿子能不收吗。
吴稷自是知道幼妹每隔七日便去一次太傅府上学的事,闻言自然不多加问。
拜别了兄长,吴颐便由丫鬟扶着钻进了朱漆雕花马车,漫不经心琢磨了起来。
大哥向来是个自律十分之人,他说出比平日晚睡的话那就晚得就不是一丁半点了,会有什么事让大哥思虑到失了困顿之意,难道是因为二哥?二哥自从退亲之后整个人便显得消颓了许多,练武场也不去了,偶尔撞见他还一身酒气。想到吴泽少女连连摇头,亏大哥还把世子之位转让给了二哥,二哥如此轻率的性格如何能成为一府之担当。
皇亲贵族与朝中重臣的府邸均坐落在离紫禁城不远的杜鹃胡同,马车行走约两盏茶时间便到了。
两扇双人高的朱漆大门,左右两边各立着一只石狮子,与其他高门贵第的石狮子不同的是,这两只狮子形态各异,一只呈握笔姿势,另一只则是慵懒侧卧的憨态,呈现出来的不是威赫肃穆,而是带着几分超俗洒脱,正是秦太傅的风格。
门人开门,对吴颐行礼后,吴颐便越过门槛往内走去。
袅袅穿过庭院,来到了小书院堂。说是院堂,其实就是太傅书房前辟出来的一块小空地,放了桌案及文房四宝。
吴颐虽与皇子和宗室子弟都是太傅的徒弟,但因身份有别,所以从不与皇子们一同上课,一直为一对一教学。又因是女子身份,不便在书房内教学,所以就选在空旷的亭台院子里。
少女来到亭院,一个熟悉老迈的身影入目。丫鬟紫芜伫立一旁,不再跟着主子上前。
吴颐放轻脚步走至太傅身旁,只见老者长眉遮目,坐在圆凳子上一动不动。旁人乍眼一看会以为白叟瞌睡了,但少女神情专注地看着老者面前的白纸,心知太傅是进入冥思状态了。
无他,睡着的呼吸声不是这样的。有好几次太傅给她出了题目,她想着想着便忽然一阵此起彼伏的鼾声入耳,令她一阵羞愧。她思考的时间也没那么长吧,居然就在她面前睡着了。
果然,下一秒钟仿佛入定般的垂老身躯忽然一个伸手抓起面前的白纸揉搓成团抛到地上。嘴里喃喃道“还不行,还得改改。”
“太傅。”吴颐恭敬施礼,眼光追逐着那抛落在地的白纸团。
这见礼的时间也得掐好,若是在老太傅思索的时候便贸然打断,那多半是要挨训的。对于这位让人又敬又畏的老者脾性,吴颐已烂记于心。
“来了?”秦太傅撩了撩眼皮,心思却还在案上的白纸上。
“太傅在研究新的东西?”吴颐认真的看看太傅手上的毛笔,又看看面前的白纸,仿佛那不是白纸,而是一副难得一见的名家画作。
老太傅虽然年纪已过花甲,却精神矍铄,且喜爱钻研新奇的东西,往往能让人眼前一亮。
白叟正一门心思想着如何能钻研出遇热显色的墨汁,忽然就没了上课的心思,便唤来仆从端来了一盆水,扭头对吴颐说“今日就练字吧。”
嗯,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