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声音突然扬起没有征兆,吴氏眉心跳了跳,捏着帕子小心翼翼问“老爷可是与右侍郎在朝中不和?”
沈和闭了闭眼,看向吴氏的眼神带了几分责备“妇道人家不可妄议朝廷命官。”眼风扫到紧闭的雕花木门,语气缓了缓“右侍郎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受百姓爱戴,又怎么会与我不和。”
钱塘县闹水灾,许多河堤被洪水冲垮,想到在朝中那位顶着工部尚书柴备压力主动请缨治水的如松男子,他心里只有赞许,何来不和之说。只是这位右侍郎明眼人就看出算是彻底把柴备给得罪完了。
按常理说钱塘县的河堤修葺不过两三年,虽说夏季雨水丰沛,洪水也是说来就来,但新修的河堤如此经不起冲击,跨得如此干脆就不得不引人深思了。
或者也是因为谢清竹提出要治水的缘故,才惹了柴备不痛快,想要打压这位右侍郎,秋闱将至,最快的打压方法便是断了其长子的坦明仕途,所以这次的秋闱,谢品松是不可能考得上的。
本来这是柴备与谢清竹之间的个人私仇,谢品松是谢清竹的长子,受了影响牵连也是预料之中,可偏偏他是这恩科的负责人,柴备想要左右秋闱的结果,势必要经过他的手。
刚刚收到的密函就是柴备找人送来的,要他暗中调换谢品松的答卷,否则真正的答卷一呈上去,举人唾手可得,就不会再受什么左右了,更何况谢品松是解元热门之才,拿下解元后再想从春闱那里下手就难免会惹人怀疑了。
他确实是没有理由会帮柴备去做这样一件丧尽天良的事,更何况他跟右侍郎又没有过节,没有过节之余还有几分赏识与同情。
但柴备送来了一封信却让他不得不按照柴备的意思来。
所以,明知道谢品松不会考上科举,谢清竹受工部尚书打压是必然之事,结果如何他不得而知,但是这样的漩涡就没必要让女儿搅进去了。找个身家简单的清贵公子有什么不好,反正尚书府就她一位千金,就算对方是贫寒之子,他也不介意嫁女儿送万金。
吴氏虽受责备,明知不可过问朝堂之事,可事关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不甘心问道“既然如此,老爷为何不同意?”
沈和深深看了内子一眼,眼里满是无奈“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回去跟荞儿说,让她另选如意郎君吧,右侍郎长子那里就不要想了。”
就算身为一品朝廷命官,也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无奈,事事顺意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连跟妻子女儿言明原因也是有顾忌的,有些事情能少知道就少知道,还能保平安。
吴氏见沈和语气坚决,遂不再问,福了福身子,抬脚离去。
这不同意就不同意吧,为何还要她去跟女儿说,总是让她唱白脸。
吴氏走后,沈和拿出刚刚的书信,重重地叹了口气。
三年前,他的好友在梅州任布政司,因犯错而举家被流放边疆,当时好友的妻子已经有了8个月的身孕,收到好友的书信后,他安排了人在流放妇人生产途中抱走了孩子,并设局传扬消息为孩子出生便夭折了。
而这个孩子现在被安放在京郊一个普通人家里,每个月由他接济,这样已经过了三年了。他原以为没人会关注一位布政司的流放,却不料在昨日夜里收到一封密函,里面夹带的正是当年他与好友来往的书信,而送这密函过来的就是柴备。
调换谢品松的答卷,后果可能就是恩科落榜,不过三年之后还是可以卷土重来。但他暗中救出流放犯人的子嗣,先不说事情暴露之后那孩子会受到什么处置,他自身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也不得而知,夺官削爵自不用多说,一沉百踩的事情他见多了,若是孑然一身自是没什么怕的,可他有妻子和女儿,她们都是靠他来庇护,若他倒了,她们怎么办呢。
当然,顺着柴备的意思只是权宜之计,密函上放着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