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头了,这些寻常琐碎就在这一日到头。人心从来不会一次凉透,总是凉了热,热了凉,凉了热,到最后受不住冷热交替,一次炸开个落得个片甲不剩。从此为善不誉,为恶不咎,冷眼瞧己瞧众生。
待绿栀哭到尽兴,薛凌总算问明了缘由。原是赵姨那两口子想回临春寻祖。这地儿好,顾名思义,临近春天,四季长青。绿栀说起时有几分向往神色,却没提起既然是临春之地,何以祖上会沦落到逃难来京。
然她虽向往,那个叫石头的后生却是几代近京人,穷是穷了点,可家中有父老尚存,当初来存善堂是帮工兼学门手艺。
老李头纵是半桶水医术,仍庆幸自己后继有人,教的尽心尽力,绿栀又娇俏可爱,石头自然满心欢喜。虽知短短数月,一切梦幻泡影。老李头撒手人寰,绿栀一家要拔腿开溜。再是难舍,家中劳力也不可能随了绿栀一家远去,这不,绿栀就搁这哭上了。
薛凌不以为意,只听绿栀说爹娘打定主意要走,随后又翻来了房契交还与薛凌,说是卖了可惜。
推推嚷嚷间,薛凌怀里揣的那些银票最终进了绿栀荷包,连当初在齐府送的各式小玩意,这一家三口其实已然身价不菲。随着老李头在市井盘桓这么久,想必去哪都能过的自在。
薛凌笑笑道了别,往老李头房间收拾了些旧物,连同自己往日遗在此处的小东西一并带着要走。临出门,绿栀又抱了一摞事物大呼小叫的追出来。
薛凌转身站着未伸手接,绿栀将包裹递与她道“这是小姐你最初往齐府带的衣物,贵重的很,我怕生虫,没敢搁在无人处。就收妥了放在我那屋拿人气养着,你带回去吧。”
进齐府的衣物?薛凌皱眉,白花花的银子她都懒得看,什么样的衣物值得绿栀特意追出来。她刚要说让其自行收着,绿栀直接推她怀里道“拿去吧,我见小姐在齐府时喜欢的很,当初还特意替你补了一道儿。”
说罢不管薛凌接与不接,撒手转身就往回走。补了一道薛凌仍记不起她有什么衣物贵重到破了还舍不得丢,须得绿栀补一道。抬手想解开上头系绳查看,绿栀又回头喊她“小姐,你以后要好好看着这宅子啊,那树石榴花可好看了”。言罢有些不好意思般,低了头小声道“有些话我是胡说的,如今这模样,也怨不得你。”
薛凌手在半空,趁势往里摆了摆,示意绿栀赶紧进去。这一耽搁,歇了拆开看的心思,拎着一并回了薛宅,想着得空再看。
含焉还没走,但薛凌进院动作极轻,直进到屋内,她仍没发觉。直到薛凌找东西时毫不客气踹翻了张桌子,含焉听见动静,窜至门口,颤抖着声音高喊“是谁!谁在里面。”
薛凌停下手上动作,往外走了几步道“你没出去么,今日晚间我便要走了。你确定还要在此处。”
“薛姑娘”,含焉手里拿着的木棍应声落地,又是满脸眼泪。冲上来抓着薛凌手道“薛姑娘,你不要丢下我,你不要将我丢在此处,你当初答应我来京中寻你的。”
薛凌扯了两下袖口不得,没强硬扯,道“我是答应了,你如今寻到我了,我替你买一座干净宅子,由得你坐吃山空都行。”
她看了一眼四周,接着道“要是你不怕,此处也行,只管将过往看到的权当没看见,嫌冷清我给你寻俩下人,你怎样都行,但是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薛姑娘,我只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求你不要扔我一人在此处。刀山火海,地狱黄泉,你要去哪,你带着我吧。就像当初在胡人那一样,你带着我,你带我走把”
她抓着薛凌衣袖不肯放,哭到喘气不顺。薛凌站着没答话,含焉又道“薛姑娘,我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你带我走吧,我识文断字算账什么都会一些,你就当是添了个下人,你带我走吧。”
话到最后,人直接跪在了薛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