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手上杯没停,揶揄道:“好东西也不见你多喝两口,搞的我以为你觊觎我的茶罐子。”
“姑娘说笑,小人哪敢有这等心思。”
薛凌挥手道:“知道你急,去吧。”
逸白躬身说退,临走又问:“还没请示过姑娘,那马夫张二壮,可是对姑娘有所蒙骗?”
薛凌愣了愣,恍若刚记起这么个人,笑道:“你说他啊,无妨,那日听他说想做个小生意,我见他人老实,给些银钱看个趣儿。”
逸白复躬身,薛凌又道:“等等,你既问了旁人,我也问一句,你们.....真想去借黄承誉的脑袋?”
逸白略有停顿,老实道:“正有此想法,城中谁的人头最好拿,那就多了去了,可姑娘要问这垣定城里谁的人头最好借,那必然是黄承誉的最容易。”
薛凌笑:“我还真想不出来这是个什么道理,料来他该是春秋大梦没做完,肯将人头借给你?”
逸白张口要答,薛凌趁着手上杯子晃了晃道:“罢了罢了,你们说容易借,便是容易借,我也不想过问,就此去吧。
只记得.....”她顿了顿,又饮得一口茶水,多了些正色在脸:“我非慈悲心肠,只是,滥伤人命总是有违天和,能少些,就少些,就当给我积点德。”
逸白含笑称是,二人再没多话。薛凌自拿着杯子没放,逸白退后几步转身离了去,行至门口,恰与含焉撞个满怀,不知是人刚好走到这里,还是在门外已听得许久。
逸白脸上一沉,看清人是含焉,忙挂了笑意道:“姚姑娘在外头怎不直接进去。”
含焉抱着怀里账本,也是才瞧见撞着的是逸白,登时面有惊慌。自上回逸白着人强行将她扣留在房内,她便一直对此人心存畏惧,奈何薛凌跟逸白又是个常来常往,平日是能躲就躲,没曾想这会天都快黑了,来送个账本刚好撞上。
听闻逸白发问,只垂了头迟疑着答:“我来.来送今日账目,你们若有事商议,我稍后再来打扰。”
逸白往屋里瞅了眼,又瞧着含焉笑:“怎么你与薛姑娘还说上打扰了,这要是给她听了去,不得怨小人挑拨两位姑娘关系,赶紧进去吧。”说罢绕过含焉离了院。
含焉抱着账本又犹豫片刻,轻手蹑脚进了屋,刚好薛凌将杯子在桌上砸的哐当一声,又吓了她一跳,再不敢上前。
薛凌听见人进来,抬眼见含焉脸上不妥,奇道:“怎么了。”
含焉怯怯将账本放在桌上,垂首轻道:“无事,只是我见了白先生,总....他....”踌蹴一阵,只道:“算了算了,这是今日账目。”
薛凌并未追问,随手拿了一册就着身旁椅子坐下,乱翻了两页,随口道:“看这支出盈余,怎么买的少了,花的银子还多了。”
含焉道:“我也问过,他们说,南北都有战事,又是青黄不接的时候,人贱粮贵,再过几日,怕是贵的也买不着了。”
薛凌顿手,捏着那册子呆了半晌,嗤的笑开,道:“无妨无妨,总也饿不着你我。”她像是刻意岔开话题,瞧着含焉道:“怎么你与逸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含焉到底与她情分仍在,听得发问,登时嗓子发酸,屈道:“那夜我想寻你,她们说你不在,我...我怕的紧....还是想去寻你....他们将我关在房里,说是白先生交代哪也不许去。”
愈说愈急,她蹲下身子,与坐着的薛凌平齐,急急然问:“薛姑娘,咱们究竟....”话到此处,她又不敢看薛凌,躲躲闪闪,声气愈低:
“究竟是,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