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抬头见薛凌已扬了脸,脸上再不复稚气哀婉,薄唇抿成一条线,明明在笑,确然眉梢眼角尽是冷冽。
“如何,我问不得?”
樊涛屏息与她对视,张嘴要答,薛凌复垂了头捡了那夹子来洗着茶碗,淡淡道:“也不问旁的,城中水可好了?有吃的吗?”
樊涛仍静了约莫喘息功夫方恢复如常去端那茶碗,他非生怯,还是这姑娘反差太大惊住了,待反应过来,笑道:“姑娘误会,是在下会错佳人本意,一时心中自愧。
城中水倒是好了,只有口井枯了,也不知是何缘由,幸而垣定本不缺井,所以影响不大,至于吃的,现城中兵马钱粮暂足。
只是....”
“那百姓呢?”
“哪来的百姓?”
樊涛本想说虽现儿个是够的,但坐吃山空肯定不行,何况西北的兵马上就到眼前了,垣定能撑,但不能一直撑。
他固然是为着说的那些理由回京,可还有最要紧的一桩,那是回来催着逸白,赶紧上西北打起来啊。这都几个月了,胡人还没过安城呢。
可他话没说完,即被薛凌打断,问了个莫名其妙而又完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垣定城里头哪还有百姓?
当初走了的,是城外流民,没走的,少壮为正卒,老弱充力役,妇孺可添柴火,便是瞎眼瘸腿的,放到城墙上去还能挡挡箭矢。
垣定是黄家的大门,里面怎么会有百姓?
那只茶碗在滚水里翻来覆去,好似怎么也洗不干净。樊涛只作不查,端了茶碗,再三思量薛凌身份,这姑娘露藏行收自如,绝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大概真和宫里那位有关联。
他收了方才轻视之心,开始有点相信薛凌是所有事的背后主谋,至少这姑娘应该都有参与。只这等翻云覆雨事都参与了,如何一副脓包小女儿相。
沉没间又听薛凌道:“看你多半是..正经出来的,虽是逸白安排妥当,要在黄承誉等人面前来回周转也不是件易事。”
她抬头,甚是真诚:“古来君子,言不妄,身必正,行磊落之举,存坦荡之心。你胆识才能不缺,怎会.....”
樊涛此刻方觉面前人正常了些,既非强说愁的无知宵小惹人生厌,也不至于冰冷可畏让人胆颤心寒。
投桃报李,他亦正色:“是我方才小瞧了姑娘,你既言君子之说,可曾习得,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亏,小人之过,如平湖之滴水。
承蒙姑娘抬举,在下是初通些文墨,也略习武艺傍身,十年前,我曾以科举求入仕,又以乡荫求偿恩,你以为如何。”
薛凌看着他没说话,樊涛笑道:“可惜我屡试不中,屡投不得。本以为是时运不济,后偶然得知,这大梁朝,文有贪墨拦路,武有世家把持。尚书的儿子才是尚书,将军的儿子才是将军。
说来可笑,我家中在故居也算小有薄产,来了京中,倾家之资,还不如人手指缝漏出来的一丁点。
你说,我怎会?”
薛凌惯作口舌之争,这些废话自难入耳,但那句将军的儿子才是将军实在有点指名道姓,难免她小有尴尬,忙伸手端了茶碗掩饰。
她本无底气诘问这些,樊涛又答的理直气壮,何况事实却如他所言,实在难以反驳,几口水吞吧,笑笑答了句:“你说的也是。”
她有心罢休,樊涛反生张扬:“白先生只与我提过姑娘姓薛,还未问过薛姑娘名讳,祖上何处。”
薛凌又端了碗,暗道逸白还是妥帖,她实没脸说自己正是那个将军儿子,毕竟薛家确实传了好几代。
难,都难,那张纸还在桌上一侧未收,临春也难。
她不复先前规劝,只皱了皱眉抿着嘴里茶味,好像这是二月春,他妈的壑园哪来这么多二月春。
“为了一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