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鼻呼吸,恍然大过了门外风声,刘聿被他抓着连摇带晃,挣脱不得。旁边赵德毅听得沈元州直呼天子名讳,一时不敢贸然上前劝解。
僵持之间沈元州丢了手,又喘了两声粗气,方指着地上祝详尸首道:“找个人,把这厮带回京中去。”
刘聿与赵德毅面面相觑,各自计较不敢答话,半晌赵德毅道:“这个天儿...哪带的回去啊。”
沈元州火气又起,大喝道:“带不回去烧了,烧不干净腌上,拖不动带颗脑袋,脑袋不好带切一半回去。”又指着刘聿道:“你作何还不去,去...立刻去棱州。”
能站在此处的都是亲信,刘聿眼看着沈元州决心已下,知是再无回旋,而今现状,喊声“反”,也许才是上上策。
他整了整心绪,道:“将军稍安,不管来路如何,小的们定然生死追随。现平城不稳,胡人不知哪日就要到宁城,咱们得人又去了一半往乌州,将军切莫因痛自乱,我这就收拾东西,连夜赶往棱州。城中事宜,还要将军多担待。”
他推了一把赵德毅,道:“你长些脑子”,说着指了指地上祝详,道:“立刻找人来切了人头,送回京去。”说罢一抱拳,退往门外。
沈元州勉强平复了些,赵德毅尚不明所以,呆问:“这,他犯什么事了,咱如何就反了,反....”
话没说完,沈元州摆手,虚弱道:“你先找人处理了,别的事,明日再说。”
“也好。”赵德毅脑子转的慢,万事只与沈元州说了算,答应着要退。沈元州又撑起些力气问:“平城那头如何,入夜了再没消息来吧”
赵德毅道:“没有,本来你也不用太愁,至少十天半月内没啥愁的,你知道那个安鱼...”
沈元州复摆手示意不必再说,但得平安,旁的都不甚重要。然赵德毅不善审时度势,一看沈元州摆手,还以为这两日安鱼提多了,沈元州是想听点别的。
忙道:“不说安鱼,孟行那些人也在的,他们别无去处,能不卖力,我看你..头上沾血了...”
沈元州竭力压着心头恶意,摆手不停道:“你先走,先走。”
赵德毅犹在催着“你先去洗洗”,话落才唉声出门,人一走,沈元州捂着胸口连退数步,又复跌坐在椅子上,陷在天旋地转的呆滞里,似乎千年万年,他都喘不顺胸口那口气。
直至手上忽而一凉,犹如灵台仙露加身,脑中忽多了一丝清明,细看是发上未凝透的黏稠滴了下来。
他反手随意在衣裳上蹭了蹭,看地上祝详还躺在一滩暗红血泊之间,已然没热气了。赵德毅竟还没来,喊个人而已,
他再看自己手背,血迹已擦干净,反过来,看了许久,这手掌十指,曾连老父,牵幼弟,抱小妹,现只剩惨白空空。
他要再撑额头,忽地记起什么似的,起身拔脚跌跌撞撞往里屋,又急切寻至墙角一处废纸篓,连纸带墨统统倒了出来。
一些黑色灰烬随着带起风打着璇儿扑腾,他伏在地上,双手去四面八方的揽,拾得满怀狠戾。
是沈伯清的信,当夜所言,要跟着苏远蘅往西北投奔儿子。这等大事,总要有个理由。
时回夏至,樊涛在壑园高谈阔论:“你瞧这江山,今日姓魏,不知明日姓啥。
现狼烟四起,乱世之间,还有什么比几十万大军更令人安心呢。索性是各方你争我斗难停,何不坐山观虎得利。
换作是我,且占地作个私王,北拒胡人,做个无过为功的守将赢千秋事,南奉天子,当个听宣拒调的臣子驶万年船。
不管别地如何,等尘埃落定时,只怕已无力与我再战。彼时我手上有兵,冠上有名,有什么东西争不得?
回京,才是下下之策。”
光阴如箭,开弓断无回头,半月之后,薛凌情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