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颢蓁听得气不打一处来,“你也知道她此前只是在坤宁殿被罚,莫说她,这宫中任谁被本殿责罚都是应该的,可被尚馥芝责罚是个什么理?她敢动到本殿的人,是乱次超伦的事,隔日必要收拾了才行!”
惜墨提这一句不为挑唆,实则觉得鸢姒自以为捏准了颢蓁的脾性,佯装委屈的模样令人生厌。她既见颢蓁反而动怒了,赶忙低声回:“奴婢知错。”自此不再多嘴,只管看照起宜爱香的火候。
颢蓁拾过《无量清净平等觉经》,就着香气默默诵读,想隐匿去心中恼意。只读了两句,又开口说:“这香气味倒是清明,可惜宜爱二字颇为脂粉,白玷污了它洁净持醒的秉性。”
“去太府寺收香那阵,听交付的念叨,说登记在册的是意可香,而非宜爱香,也不知是否拿错了。奴婢怕圣人的交代出了岔子,遂将登记的小厮唤来仔细问讯,他答奴婢,意可二字原是近来一些文官间流传的名堂,还说若是求此香的人听见意可这名,许是更会喜欢的紧。但奴婢不敢胡乱改了称呼,起初便没报,那小厮还因私自更改物什名册而遭了责罚。”惜墨答。
颢蓁微微颔首:“罚得无错,但一个太府寺的小厮如何能知道文官间的事,你闲着便将他传来盘问清楚这名字的用意。”
惜墨躬身道:“奴婢明白。”
“意可.....”颢蓁虚声喃喃,“意,志也,心所识也。可,(上冖下肉,读肯)也,(上冖下肉)则附骨肉也...意可则以心识做骨肉...这名字确似有些智慧处...”
惜墨听着这些全然不懂的语机,静静瞧着颢蓁阖眼参经的侧脸,好奇颢蓁几时起还会在意下人自作聪明的话。因想不出来,便偷偷用鼻子深吸一口气,别过头不愿多看。如颢蓁头先所讲,连着几日下来她都在读经焚香,脾气未收敛多少,但嘴里“会当作世尊将,度一切生老死”等话却没少提。
任她怎的没学问,也明白间中离尘脱俗的味道。她不禁暗暗担忧,颢蓁年纪轻轻,别是就信了出世避世那一套诓人的说法,胡乱跟着修行去才好。
惜墨偷偷掰扯手指,数着近来颢蓁去过玉清宫的日子,见过哪些僧道方外人,喝过多久的茶,聊过几段的话,但手指用完也理不出头绪,惟有作罢。
及至傍晚,芹香回来报:“圣人,枭鸟捉了二十七只,用了四个笼子,统统放在殿外。”
“竟有这般多?”颢蓁缓缓睁眼,“可抓齐全了?”
“圣人恕罪,奴婢办事不利。”芹香合指道,“这些鸟实在机灵不畏人,起初能抓住也亏了奴婢们靠近时,它们立在枝头连跑的意思都没有。等捕完这些,剩下的见着罗网的影儿便不晓得飞哪里去了。”
“嗯…”颢蓁点点头,“能啄人的鸟怎可能蠢笨,你说说看,这些大鸮该如何处置?”
“依奴婢愚见,不如找些宫中善射的内侍宫女,将余下漏网的一并射下来。奴婢们私下说话,有提过这类禽畜性喜呼朋引伴,不除尽不能消,只是...官家仁善,恐不肯。”芹香声音逐渐淡下去。
颢蓁合起手中经书,轻轻摆到榻几上,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杀,最是容易...”便不往下说。
杀虽易,想无波无澜却难。按理说这些鸟儿已伤了人,任赵祯如何心善也不该留着,怎奈他起初只吩咐驱赶而非射死,搞得颢蓁自觉绑手绑脚,好不痛快。
“你们在哪搜寻得最多?”她按下烦心问。
“别处虽零星有那么几只,但都呆滞打蔫,想来是白日不爱动弹的。直到了六尚局寝处,忽现乌泱泱一大片,且一个赛一个精神。”
颢蓁哼笑一声:“纵是痴哑了也听出来,这分明是祸起六尚局。”
“圣人,那奴婢们这就去...”芹香跟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