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劳力没少。她要是不嫁,她兄弟娶不上媳妇,老汪家不就断了香火吗?没了香火,你让我又怎么做人?”
“三舅你——”刘叶贞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遇上这么一个又吝啬又不讲理的三舅?她不想跟他说了。刘叶贞看着舅妈问“舅妈,你也要让她嫁人吗?”
舅妈说“我听你三舅的。”
刘叶贞又看着表弟说“表弟,你要用姐姐的名声给你换媳妇吗?”
表弟埋着头小声说“我听我爹的。”
“我不嫁——我不嫁——我不嫁!”汪元贞不停地说着,转身往外走去。
刘叶贞对她三舅说“三舅,你们别再逼她了,要是逼出个三长两短来,你们后悔都来不及了,今天晚上她住我那儿。”
刘叶贞牵着汪元贞,往自家走,一路上,汪元贞一直埋着头,嘴里不停地重复念叨着“我是斋姑娘,我不嫁,我不嫁!”
刘叶贞带着汪元贞回到自家堂屋时,根娃在屋里大声说“妈,我表叔他走了,他让我告诉你,以后房子再漏雨了就叫他。”
刘叶贞的心“咚咚咚”地猛跳了几下,像一只从地上猛然跳起的兔子,她赶紧双手捂着胸口,把这只兔子摁住。
刘叶贞对儿子说“今天晚上你去奶奶家挨奶奶睡,我挨你表姨睡,你说好不好?”
“好。”根娃听话地回答着,跑去隔壁奶奶家了。
这晚上,刘叶贞跟汪元贞聊了很多,聊到高兴时,两人哈哈大笑,聊到伤心处,两人相拥而泣。刘叶贞生怕汪元贞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她搜肠刮肚,找了几箩筐的话来劝汪元贞,汪元贞总算没有先前那么郁闷了。
她在跟汪元贞聊着天,刚才和张灿那一幕和张灿那句“我要娶你,我早就想娶你了”不时地冒到她脑海里来,就象水池底部不时冒几个气泡到水面上来。弄得她好几次差点接不上汪元贞的话头。
刘叶贞不得不几次悄悄拧自己的大腿一下,好把注意力集中到劝说汪元贞这事上来。
聊到王惠贞时,两人不免唉声叹气,落下泪来,也不知她是死是活,不知她身在何处。
汪元贞说“姐,你梦到过王惠贞吗?我梦到过她两次。一次是她掉进了一个又黑又深的井里,她不停地喊救命,我放了一条绳子到井下去救她,可是那绳子怎么也放不完,她的求救声一直不停,我的绳子一直在放也放不到底。还有一次,我梦见她在我屋里,教我穿针,空中有无数的针在乱飞,她拿着一根线,往前一扔,这根线像活的一样,穿过一个针,又一个针,把所有的针都穿在了一起。”
刘叶贞说“我也梦见过她,我只梦见过她一次,梦见她大起了肚子,一个男人牵着她,她和那个男人的脚上都带着沉重的铁链,他们一步一步向我走来,铁链声哗啦哗啦像打雷似的。我问他,王惠贞啊,你在哪里?她说,我在云上,在很高很远的云上,后来她脚上的铁链变成了一条蛇,勒住了她的脖子,越来越紧,她大声地喊着救命,结果就把我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