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她竟然有些舍不得它。
她看了看刘德文,他正在准备编草鞋的草,没注意到她,她便把这布袋抱在怀里,双手轻轻地拍着它,真象是抱着一个自己的孩子,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化成一一壶温水。
“干什么呢?”身后突然传来刘德文的声音。王惠贞一下子扔掉怀中的“孩子”,脸热辣辣地烫,她小声说“没干什么,我在想要不要把它拆了。”
刘德文笑了“不拆,就把它留在这屋里,这是我们留给主人的小奴子,到时候女主人看着这小奴子,一定气得狗猫一样都要跳到房梁上去了。”
“哈哈哈——”王惠贞一想到主人发现他们逃跑后被气的样子,她也开心地笑了。
接下来,“夫妻”二人又同时动手,他们要编几双草鞋,王惠贞原来那双布鞋早就乱得实在不能再穿了,刘德文也一年四季都打赤脚。这次要逃跑,没有鞋是不行的,但也只能是草鞋。
两人坐在火塘边编着草鞋,他们都不说话,跳动的火苗把摇曳的光投到他们凝重的脸上。
王惠贞心里明白,此时的刘德文也和她一样在想象着今晚上这关系着他们的一生,关系着他们的性命的逃亡之举。
谷草在她手中跳动着,纠缠住,她觉得她不是在织鞋,她是在修路,修一条逃亡之路。她每织好一双,她都把它们穿在手上,按在地上象脚地一样的奔跑,腾跃。那样子,仿佛一步就登上了山巅,一步就跨过了山谷,一步就回到了家乡。
“你这时就象个小娃娃。”刘德文看着她笑着说。
“刘大哥,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逃出去?”王惠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盯住刘德文的脸问道。
“能,你一定能逃出去!”刘德文咬了咬牙说,王惠贞从他脸上看到了坚毅,还看到了一丝沁人的悲壮。
“我能?那你呢?刘大哥。”一股尖尖的凄凉从脚底窜起,直钻入王惠贞的心中,在她心中搅起一阵浓浓的酸意,这酸意在她鼻里缠绕几转,变成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我也能,我也能逃出去,你看你,又流泪了。留点精神吧,来来来,吃肉,吃饱了才有劲。”刘德文把肉和荞馍馍直往王惠贞手里塞,他动作慌乱,双眼在火光中泛着泪光。
“你也吃!”王惠贞把一坨肉塞到刘德文手里,他们两人都吃得饱饱的,然后把剩下的熟肉装入一个事先缝好的布袋里,这些肉和那些荞粑,就是他们在路上的干粮,如果吃完了这些都还没逃出去,就只能找到什么吃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