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几声炸雷,她觉得眼前一亮,朱玉生不见了,他们奔跑的草地不见了,一群人围着她看。
原来那不是炸雷,原来那炸响的是鞭炮,原来自己是人们眼中的疯女人。
真疯了吗?我罗芹贞真是个疯女人吗?她看看天,天很蓝,飘着几杂白云;看看地,大片大片的田里的水稻已开始抽穗,这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而不象记忆中她与朱玉生追逐的那片草地显得非常飘渺。
再看看四周的房屋,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西河村,自己的家是在东河村,她想起来了,自己家里还有个儿子,那是她和朱玉生两人的儿子,儿子叫朱回坪,应该——应该十岁了。
自己真疯了吗?自己真是一个疯女人吗?
罗芹贞想着想着,已经来到了河边,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她四下看看,发现河滩上有一个坑,里面有一汪静静的水。
她走过去蹲在水坑往水面看着,里面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知道人们没有胡说,自己确确实实是个疯女人。
她对着水中的自己看了很久很久,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少女时代自己和伙伴们的欢乐时光;当斋姑娘后和姐妹们一起烧香念经;和朱玉生私奔后在那个叫回坪的小镇上的生活;还有自己和朱玉生的亲热以及他倒在自己身上死去的那一瞬间;再后来的记忆渐渐有些模糊,时断时续。
看来自己真的是疯了几年,她清醒地认识到了这点。
她抄起坑中的水洗脸,整理好头发和衣服,等坑里的水平静下来,她再看去,里面是个虽然算不上漂亮却也还算周正的女人,这女人应该有三十岁,这个女人当斋姑娘的名字叫罗芹贞,之前在家里的名字叫罗永芹。
她知道这就是她自己,她还知道,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已经不疯了,自己的病好了,自己不是疯子了。
她起身,再次整理整理衣服,往前看,那是自己的村庄,那是通往自己家的路。
她明明白白地朝着自己家走去,路上遇到的人都惊奇地看着她,她都认识这些人。
罗芹贞回到家里关上门,烧水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去母亲那里。
她母亲和她儿子朱回坪正在堂屋里摘菜,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妈——女儿对不起你!儿子,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