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北面流亡数年的天祚皇帝落入金人手中宣告大辽国灭之时,南面的赵宋王朝也在大同帝国的淫威下不得不迁都以避锋芒。
不过,迁都南阳府之事进展并不顺利。
即便普通人家搬迁新居也是件繁琐到令人头疼的大事,更别说一个国祚一百六十余年的王朝迁都了。
作为赵宋王朝的都城,东京汴梁城从来都不是一座孤立的城市。
维持这座超级大都市有效运转的,不仅有东南各地数量惊人的漕粮物资保障,还有京畿、京东、京西等路数千万人围绕东京进行的社会大分工。
很明显,这些人绝不可能全部迁到南阳府。
放眼天下,也没有任何一府之地能够突然安置这么多的新增人口。
邓州升为南阳府之前,是仅辖五县居户十一万余户的“望”州,其治所穰县更是不到三万居户,尽管朝廷三年前就启动了穰县的扩建,但相关配套建设不可能一蹴而就。
相对于东京汴梁城来说,穰县城的容纳能力非常有限。
朝廷由汴梁搬迁到穰县必然有所取舍,哪些人和部门随朝廷搬迁,哪些需要留下,都涉及到一系列的利益角逐。
当然,若是能够抛弃东京城这个大包袱不管,皇帝直接带着重臣到南阳府另起炉灶,事情肯定要简单很多。
只是,这样的做法显然不可取。
教主道君皇帝虽然善用权术,登基后一直都在以各种手段从臣子手中抢夺权力,却也懂得自己的力量来自哪里,哪些死可以作,那些事万万做不得。
其人能够力压诸多狡猾如狐的朝臣们多年,如何会不明白赵宋王朝姓赵却不是天水赵氏一家的私有之物。
赵氏只有作为维系既得利益群体统治天下的代言人存在才是合法的皇室,若是自己放弃了这份职责,将什么都不是。
赵佶要是真敢置各方利益于不顾而直接跑到南阳府,他这个御极近三十载的天子马上就会变成失去人心的伪帝,朝廷也会失去继续号令天下的大义。
因而,教主道君皇帝虽然惧徐入骨,害怕同军南下而以手段逼迫臣子们接受了迁都之议,但在具体操作上,其人却没有一味蛮干。
两个月前,针对臣下纠结于东京留守司的名称问题,教主道君皇帝下诏,改新陪都穰县之名为临安。
临安者,临时安居之意。
此番改名简洁明了地表达了天子绝不会放弃故地,只要实力允许大宋定会北伐大同重返东京的大决心,以安部分不愿迁都者之心。
涉及迁都方案的拟定,教主道君皇帝也任由臣子们互掐,安心扮演好裁决者的角色,绝不亲自下场表明自己的态度。
如此一来,时间到了宣和七年(公元1125年)的三月,赵宋朝廷年前就确定的迁都大事却还没有进入实质搬迁环节。
不过,教主道君皇帝有耐性等臣子们扯皮出了结果再发话,已经启动南征计划的正乾皇帝却没心思看这帮只进不出的政客上窜下跳。
早在赵宋君臣为东京留守司的设置扯皮不休的时候,一则通过秘密渠道传来的情报便惊动了所有人——同军即将扩编,且一次性扩充三个军!
长期以来,赵宋朝廷对敌国的军事情报获取手段都相当低下,面对极端重视情报工作的大同帝国更是无力,基本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
这份情报的来源相当诡异,消息也非常零碎,比如同军新增的三个军军正是谁,部署在哪个方向等信息都很模糊。
以赵宋君臣的情报分析能力,很难凭借这份粗糙而简单的情报,做出同军扩编究竟是针对大金还是大宋的判断。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穷兵黩武的大同帝国兵力已经极盛。
至少,防备外战无力的大宋禁军绰绰有余了。
正乾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