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说得上话的,还是太子皇兄。
但往年北狄来的使臣,并不是这个敖利。
看来不但大綦的风向变了,连北狄的旧例也变了……
敖利无疑是个很健谈的人,说起中原的风土人情如数家珍,就连某些慕彦峥都不知道的当地旧俗,也被他说得头头是道。
那一口流利的京腔,还有他那酷似中原人的容貌,让慕彦峥不得不满怀疑惑又充满好奇。
心里怎么想的,便也怎么问了出来。
敖利也没藏着掖着,很爽快地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的母亲。
慕彦峥这下惊讶了,怎么也没想到敖利的母亲,竟然是他们大綦人。
敖利此时颇有些伤感,眼里甚至流露出凄色,“我母亲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北狄的,这么多年来她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回到大綦,看一眼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闻言,慕彦峥不由得对他好感大增,忍不住放缓了声音,“那你母亲,她还好吗?”
敖利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说着又抬眼看着慕彦峥,“我之所以学习贵国的语言,研习贵国的文字,便是不想有一刻忘了她。因为,她是我的母亲。”
这份赤诚的孺慕之情,足以让慕彦峥放下所有的戒心。
试想,一个对母亲如此深爱眷恋的人,怎可能是坏人……
两人聊得投机,到开宴时已然成了很好的朋友。
慕彦峥主动提及,要帮他找到他母亲的亲人。
敖利却笑着拒绝了,“不劳殿下费心,我母亲说她的父母早亡,也没有兄弟姐妹,这世上除了我,再不会有与她血脉亲近之人了。”
他既如此说,慕彦峥也只好作罢,稍稍安慰了几句,便将话题扯开了。
一时宾主尽欢。
慕彦峥走时已颇有几分酒意。
敖利也喝得脸膛红红的,踉跄着脚步追出来嚷嚷着要送他上车。
两人在马车前又惺惺惜别了一番,才挥着手互道再见。
待马车渐行渐远,驶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敖利才敛了脸上笑意,眉目间陡然恢复了清明,脸上流露出肃重的神色,冷冷瞥了眼身边的随从,用北狄话叽里咕啦地吩咐着什么。
随从脸上闪过一丝讶色,很快就垂下头,躬身应了,行了礼退下。
敖利负手站在廊下,望着远处宫城的方向呆呆出神,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抿着嘴一甩手径自往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