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年没有见面,尤木根比以前更黑更精干,看来田庄的日子有益于他的身体健康,笑容里带着阿谀还是他以前的掌柜模样,这点倒没有大的改变,只能说没了丁氏,尤木根的笑容里不再有贪婪。
秦氏觉得兄妹见面有自己的话说,她本想在外面等候,伯夫人要她进来,她不想单独和哥哥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尤木根对她作个揖后,倒和秦氏多说几句,秦氏问他田庄上住的可好,也就是这些话。
短暂的沉默以后,尤木根堆笑道“妹妹,人都说你比先儿更好了,哥哥我早就想来看看你,总算你肯答应,见到你好,我就放心”
伯夫人听不下去“你有话明说。”
尤木根噎住,秦氏笑了笑“舅老爷有话就尽管说吧,夫人是您的妹妹,能办到的不会推辞。”
承平伯夫人缩缩肩膀,把玩自己的茶碗,薄玉玲珑杯,是承平伯生前给她的那套,她特别喜欢绿茶叶在碗内沉浮,像看个皮影戏一样的有趣。
尤木根瞄到她的态度,低下头不知道怎么是好,丫头送点心进来,秦氏让了让,就便道“舅老爷,夫人在这里听着,你和我说也是一样,田庄子往这里可不近,你要是不说,再来不知道是哪年。”
尤木根搔搔头,又偷偷看一眼低着头不肯抬的承平伯夫人,她的冷淡写满全身,可是他想到什么,鼓起勇气般的深呼吸几下,向着秦氏陪笑“姨娘,您和妹妹都是大好人儿,救我的命,给我地种,管我吃管我穿,我不应该再来麻烦你们。”
秦氏含笑等着,伯夫人也支着耳朵。
“可是我还不老,我我我想娶妻。”
承平伯夫人瞪向他,眼神又写满丁氏丁氏这样的字样,尤木根忙道
“妹妹,这回哥哥学的乖,丁氏那样害我命的人跪下来求也不成。”
伯夫人冷笑“丁氏只害你的命吗?丁氏为什么害你的命!”她腾的站了起来,所有在承平伯去世后欺负她的人,她都不会忘记,牢记未必是记仇记恨,而是避免下回如此,卷财而走的姬妾和家人和丁氏相比,丁氏更为可恨,姬妾和家人并没有过多的往来,丁氏却是享受尤二姑娘几年的劳作,姬妾和家人事先没有欺压过二姑娘,她们是认为伯府没了伯爵就没有前程,丁氏却是卖姑为妾,进门就以卖小姑子为人生大事。
别人的人生大事要么金榜题名,要么如意配偶,像丁氏这样卖小姑子赚大钱的实属稀有动物。
而像尤木根这样不念兄妹之情,仗着比二姑娘大几岁就欺压她的也同样是稀有动物,如果尤二姑娘大尤木根几岁,尤木根也欺压不到她,区别不就是大的那几岁。
而现在尤木根提起丁氏,就只说起害他的命,敢情他伙同丁氏妄想谋夺妹妹家产,这都不重要,这都可以忘记?
伯夫人胸口起伏怒气冲天,在秦氏的劝阻之下也从牙缝里迸出几句“你还是个男人,怎么会把混帐老婆顶在头上!你还是个男人,怎么会忘记爹娘临走把我托付给你!你还是个男人,怎么会落到差点被丁氏害死,反倒要妹妹救你的地步!妹妹没了丈夫,你帮过妹妹什么!”
眼泪就此下来,承平伯去世后的种种艰辛浮上心头,取出帕子,伯夫人压抑的痛哭起来。
秦氏也哭了,家里没有伯爷的苦,只有承平伯离世后才深刻领悟,这些话不提便罢,提起来都是满腔的心酸。
冬巧和茶香进来哄劝,又白眼尤木根“舅老爷,您少说几句吧,若是讨钱来的,明说也罢,不要招惹夫人伤心。”
尤木根是真的无能,这一年里在田庄上受管制又生惧怕,他吓的呆住,幸好丫头们的话提醒他,他举手对天,这姿势看着倒有些顺眼“妹妹放心,我如今寻的这个,不图钱,哪怕妹妹的钱全摆出来,她也不要一个。”
承平伯夫人从帕子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