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到这里,也出乎梁仁的预料,昨晚入睡的时候,他的原话是“要找就找”,而不是全城搜索,更没有明示敲门搜索。
一大早的一睁眼,重磅的消息箭矢般的砸将过来,梁仁支着手肘愣上一愣,才想到自己打算起床,接下来的钟点他的心思转悠开来,突然冒出的这个事件对自己是好还是坏呢?
要知道他到目前对南兴上至官员下至平民的策略还是笼络,给他们足够的发展空间,令他们有足够的丰足衣食,从中选拔人才以期得到更大忠心。
以鲁王府为主,冯慧妃为辅的谣言,谈论着梁仁“小白脸儿卖身奚家”,自西咸和京城出发向着全国扩散,迫使梁仁“分庭抗礼”与奚家迫在眉睫,否则南兴的官员随时误解而瞧不起他,号令即从将产生动摇。
而哪怕他现在不惧怕南兴一部分世家怀有二心,也还不愿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君臣信任产生隔阂。
他看出奚端秀天真,或者说稚气,以为她在内宅里折腾折腾也就完事,反正是她的陪嫁,她高兴就好,却忘记一点,奚家历代的虎威熏陶得出血性的女子,这血性的女子天真稚气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办得出来。
因为她天真。
因为她稚气。
而她还有血性,惹急了大家撕破面皮也罢,全然不顾及查抄官宅的后果,她昨夜那会儿估计只记得是个王妃。
有个词叫“敌体”。
意指夫妻、朋友、宾主的地位不分上下。
天子敬重元后的时候,就会说“朕与你敌体”,这个词身价是好的,天子元后之间也使用它。
梁仁推敲稚气姑娘的心情时,脑海里闪过这个词,他想到的是奚端秀认为自己这王妃具有与殿下敌体的身份吗?
才不。
梁仁想到的是奚端秀完全没把丈夫当成敌体的夫妻,她骄傲的凌驾于自己的心情在昨夜暴露,所以全然不顾丈夫和南兴官员之间的关系,为她的奶娘迟归而肆虐南兴的官宅。
但凡她有一点考虑到“夫妻”二字,考虑到“双方平等”,都能顺带的想到晋王殿下会怎么看待查抄全城,你的奶娘还能比丈夫的治理更重要?
可见千里迎回的这位之桀骜。
也因为梁仁迫切的要在结盟中摆正身份,让奚家明白,让天下人明白,现在又多一条,妻子要更快的明白,否则这日子没法过了,就是最近,梁仁有空都不愿意回正房歇息,他有六个外室不假,可他不是色中饿鬼,他王府里有的是美貌丫头,就像深宫里也有美貌而有家世的宫女,梁仁一个不纳,反而张扬于天下他嗜好寡妇,用意早就告诉舅兄夫妻,他喜欢把握在手中的自主生活,不喜欢被人以各种方式进行“绑架”,道德绑架亦是绑架,欢好绑架亦是绑架,亲事绑架也是绑架。
他感觉陷入一场亲事的绑架里,绳捆索绑的没法快活,回想一下他要的是奚家助力,也答应诸多回馈,他可不要被这门亲事捆的死死的,外室有功也不敢养,手下的官员们因一个酒醉不归的蠢奶娘被得罪。
手指杵着额头的梁仁沉吟道“开银安殿。”
晋王府的正殿,民间俗称银安殿的地方,因主人习惯性在书房会人长久封闭,老洪王时期为摆谱而总是在这里会客,晋王梁仁以亲和为主,有些王府会把书房设立的肃穆威严,他的书房随和适意,和南兴的官员们攀谈政事,远比这正殿要好。
在这里谈也意味着晋王把事件升级,这本身也就不是小事情。
到来的人也齐全,官员们自左边列队而入,官眷们自右边列队而入,奚端秀上殿的时候有些哆嗦,她虽是奚家的姑娘也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
拜过梁仁以后,银安殿侍候的人带领她坐下来,紫檀木的椅子镶着珠宝,奚端秀这才发现她的座位没有和丈夫并列,苍白爬上她的面颊,奚家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