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南希望奥利能够坦然面对内心的伤口,又或者是坦然承认自己需要帮助的事实,彻底告别那些药物。
其实,争吵和冲突不是最可怕的,因为至少,争吵也是一种交流,冲突则意味着在乎,像今天这样,把矛盾全部摆在桌面上,不管是否能够解决,但他们都已经开始面对,这就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步。
否则,那些伤口捂着捂着,等到腐烂流脓的那一天,也许“截肢”就是唯一的选择,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但现实生活里,哪怕承认“我需要帮助”,也从来没有那么容易。
深深地,罗南望了奥利一眼,奥利快速抬头看了罗南一眼,随后就匆匆转移了视线,不断扣指甲的动作就能够看出他的焦虑,罗南也没有咄咄逼人地步步紧逼,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克里夫。
“那么,特拉斯坦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平气和地,站在满地狼藉之中,罗南开口询问道,不管如何,他们至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状况。
同样的问题,再次抛出来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剑拔弩张,但克里夫还是有些焦虑,抑制不住得烦躁,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挺直腰杆迎向罗南的眼神,尽力保持平静地说道。
“去年科切拉音乐节结束之后,他发送短信过来恭喜我们演出成功,说我们终于实现了大学时期的梦想,但我无视了他的短信,没有回复。”
马克西姆的眼神再次尖锐起来,似乎只要听见“特拉斯坦”的名字就炸毛,但这一次,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只是狠狠地盯着克里夫,等待下文。
克里夫也回瞪了马克西姆一眼,才继续说道,“后来,特拉斯坦又断断续续发送了几次短信,没有什么特别内容,无非就是庆祝或者恭喜,庆祝我们开启单独巡演、庆祝你和贾斯汀布鲁诺的合作单曲取得好成绩、庆祝我们的演出再次出圈。”
“看来不止一次!”马克西姆咬牙切齿地说道,虽然没有破口大骂,但眼神里的蔑视和奚落却再明显不过。
克里夫的怒火也重新上来,但这次稍稍控制住,“是,不止一次,但是,马克西姆,你知道吗?我受够你的阴阳怪气了。”
“我骂了他。是的,你听到了,我为什么没有拉黑他,就是因为我想要狠狠骂他一顿,狠狠宣泄怒火。”
“我没有忘记我们的痛苦和挣扎、我没有忘记我们差一点就要解散、我也没有忘记我们被抛弃被背叛的事实,所以,我想要狠狠地惩罚他,让他看着我们的成功羡慕到胃疼。”
这次,克里夫没有咄咄逼人,但脉络清晰的话语同样具有强大的力量,狠狠地朝着马克西姆砸了过去。
“我恨他。”
克里夫一字一顿地说道,“甚至比你们都还要更加浓烈。当初是我介绍他进来的,同时也是我为他做担保的,但他却转身背叛了我的信任,不仅背叛了乐队,还背叛了我这个朋友,你觉得我就好受吗?”
自特拉斯坦背叛一日国王以来,他们从来不曾讨论过这件事,至少罗南从来都不曾将特拉斯坦的过错推卸到克里夫身上,因为克里夫也是受害者,克里夫也不希望看到如此局面,一切都是特拉斯坦的选择。
但是,罗南的观点却不能代表奥利和马克西姆的观点,也不能代表克里夫的感受。
也许,来自他们的一个眼神、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沉默背影,落在克里夫眼中,都可能演变成为指责的压力,他也在默默地承受着自己的枷锁。
此时再回想那时候在新奥尔良发生的事情,克里夫的挣扎、放弃、煎熬、愤怒,似乎也就能够看出更多心理层面的错杂了。
罗南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克里夫,眼神里浮动起一抹错杂。
马克西姆却不买帐,露出一丝冷笑,“然后你们就重新成为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