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了一下
“敢问狐兄,可有姓名?”
点头。
“能否劳烦狐兄,写给我看?”
用力点头。
喻文州磨墨拂纸。狐狸信心满满地跳了起来,小爪子一拍,整个伸进了砚池里,跟着就在纸上划拉了起来。谁知那小爪子肉嘟嘟的,前肢又短,无论怎么划,落在纸上的都是乌漆墨黑的一团——那狐狸来回划了一遍,又划了一遍,怎样也写不出来,急得在纸上乱蹦乱跳。
喻文州笑得浑身发抖。笑了一会儿,起身绞了块湿巾,小心翼翼地双手合拢,把狐狸捧起来抱到怀里
“狐兄少安毋躁。要写名字还有别的法儿,先擦干净了可好?”
狐狸三角形的耳朵抖了抖,一下子安静下来。小小的,暖暖的生灵窝在喻文州怀里,乖乖地由他托着一只爪子,一根爪尖一根爪尖,一缕白毛一缕白毛,仔仔细细地擦拭了过去。
墨汁染上去本来就不容易洗,狐狸又是一身白毛,喻文州连续绞了三把巾子,才把那只小爪子擦得干干净净。他把桌上的笔墨纸砚收了收,抱着狐狸走到书架前,取下了一本半旧的《千字文》
“狐兄来看,你的姓名是哪几个字,能否劳烦指点一下?”
首页翻开,还带着点湿意的小爪子,毫不迟疑地拍到了第一句的最后一个字上。
“原来是黄兄。”喻文州看狐狸俯下身去,用鼻尖拱着翻页,便伸手替他翻开。连续翻过好几页狐狸都示意不是,直到“亲戚故旧,老少异粮”一句,爪子才又一次地拍了下去。
“黄……少……天。”三个字点完,喻文州细细品了一遍,只觉得轻盈明朗,光是念着,就仿佛有阳光在舌尖上跳跃。他笑起来
“黄少天。叫你少天可好?”
狐狸欢快地轻叫着,仿佛在笑。
自那以后黄少天每夜都来。喻文州读书,他就在一边听;喻文州写字,他就趴在边上看。间或也跳下地面,绕着三间茅屋啪嗒啪嗒跑上一圈,留下几个梅花形状的小爪印。自他来后,这座小小的茅屋附近,再也不见老鼠长虫出没。
山居清净,却也清苦。喻文州双亲早逝,他保住的田产本就不多,几亩薄田佃给族人,收上来的租子糊口还可,要变卖了购置油盐酱醋衣裳纸笔,那是万万不够的。些许浮财,这些年光是支撑学业,就已经用得七七八八。
——还就是一屋子书。喻文州便是自己天天青菜萝卜萝卜青菜,书这种东西,也是万万舍不得卖的。
好在中了廪生以后,一个月多了六斗米,多少宽裕一些。但是开销也跟着大,拜一次老师,学里会一次文,手头怎么着也得紧巴上两个月。再加上冬天柴火棉衣棉被什么都贵,这个月廪米一迟,黄少天来的时候,就看见喻文州对着空空的米缸发愁。
“只剩下两天的存粮了。”他抬头看了看门外,雪花纷纷扬扬,撕绵扯絮一般落下,“这么大的雪,送廪米的公差再来晚一点……”
黄少天默不作声地掉头就跑。喻文州在后面“唉唉”几声都没能叫住,只见雪白的尾巴在雪地上一扫一扫,不多会儿,就消失在漫天飞雪当中,再也不见。
第二天一大清早,刺啦刺啦的挠门声响了起来。喻文州开门出外,只见黄少天端端正正地蹲在门槛上,面前一只野鸡横卧在雪里,已经冻得僵硬。一眼还看不出白狐身上落了多少雪花,那野鸡长长的灿烂尾羽,却已经被掩盖得一片雪白。
喻文州的笑容一下子收了。他不及收拾野鸡,连忙把黄少天抱了进来,捧到炉边,扯了巾子为他擦拭。等到狐狸身上毛发擦干、暖洋洋地在火炉边上蜷成一团,他才出门拎了野鸡回来,随手往厨下一放。
“少天。”
黄少天抬头。喻文州弯腰把他捧到书案上,自己拉远一点椅子坐了,正色平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