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当初要那样决绝地证明自己。甚至于只有真正死去,才能彻底证明他对父亲的爱、对国家的爱、对天子的忠诚。
因为死人,无法再变。
他的爱,永远定格。
他用这种方式,唤回天子的温情。
“我很好奇殿下对前太子的观感。”姜望在心中长叹,表情平静地问道:“因为你好像又喜爱,又讨厌?”
姜无忧沉默一阵后,才道:“他是我最警惕的人,也是我最信任的人。我最佩服他,也最恐惧他。”
能让姜无忧用到“警惕”、“恐惧”这些词,当年的那场政治斗争,一定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情节。
但姜望知道,她不打算细说。
夜空的雷电愈来愈猖獗,这时候已经织成了网。姜望遥遥一指,将其点散,终止了一场正要倾落的雨。
姜无忧看了一眼天空:“天道有常,日月轮转。你现在点散了雨,明天只会落得更大。”
姜望道:“至少此刻不心烦。”
“是啊。”姜无忧道:“至少此刻。”
姜望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先前以为殿下争龙的原因,同前太子有关。”
姜无忧摇了摇头:“大兄终老青石宫,是他应得的。本宫这么多年努力,不是为了替代谁,成为谁,或者继承谁的理想。”
“孤有孤的路。”
“父皇,大兄,我都很敬佩。但我一定要超越他们,所以我走最难的路。”
她在雷电散去的夜空下展开双臂,好像已经怀抱江山——
“我若为君,当使天下无忧!”
姜望一时无声。
关于‘无忧’,他在齐国的历史里,听到了三次。分别来自天子、拥戴姜无量的人或者说姜无量自己,以及今晚姜无忧的自述。
次次不同。
他想,这的确是姜无忧。
“还有一件。”姜无忧缓声道:“虽则大兄应当终老青石宫,我的生母何其无辜?我想要恢复她的名誉,用大齐天子的名义。”
姜望点了点头,再次强调道:“我知道了。”
……
……
姜真人绝不是个爱炫耀的人。
他如今算是衣锦还乡,也不招摇过市。
只在临淄城里近来名声极大的岸芷楼,大摆了一桌,把李龙川、重玄胜、易十四、易怀咏、易怀民、郑商鸣这些人,全都凑一起。
关系虽有亲疏远近,倒也都能算得朋友。
至于为什么没请晏贤兄……
且再看看酒楼的名字。
晏抚是出了名的交游广阔,号称临淄城里朋友最多的人,毕竟出手大方不计较,性格温和,轻易不与人起争执。跟他交朋友,不仅能蹭吃蹭喝,动不动收豪礼,还不用受委屈,谁不爱晏抚?
他常常给朋友在各大酒楼签单,久而久之也嫌麻烦,便在去年自己开了一座酒楼,请最好的厨师、做最好的装潢、贮存货真价实的好酒,专门用来招待他的朋友们,顺便也做点生意。
但没想到这家店竟然一开即热,生意火爆,反令他赚了不少!
作为至交好友,姜望当然要照顾他的生意——照顾人气也是照顾嘛!
就这样坐了一桌人,大家谈笑风生。
易怀民好奇地问道:“姜兄,你给自己取名号了吗?你的真人名号是什么?”
易怀咏严肃地道:“真人名号是自己打出来的,不是谁赐的。也不是自己说叫什么,别人就认的。也不是所有真人都有名号,姜真人未见得需要。怀民,你太冒昧了。”
易怀民翻了个白眼。
这两兄弟的性格,真是截然相反,弟弟从不正经,哥哥一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