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堂就这么大,你晚上便睡这就是。”
李宣领着张缺二,走进内堂,微笑着拍了下老张的肩膀。
“多谢。”
张缺二受宠若惊的坐好。
铺子分内外两堂,用门帘隔断,前面用来做生意,后面则更像是个书房,简简单单的摆着桌椅,上面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木雕之类的小玩意,墙上则是之前完成的字画。
一个猪肉佬的铺子里,却透着淡淡的墨香。
如果不是知道李宣的真实身份,张缺二还以为这只是个不得志的书生。
“不用拘谨,把这当自己家就好。”
李宣颇为好奇的看着老瞎子跨过门槛,避开陈设准确的坐在的椅子上。
听说修炼之人,六识都极为敏锐,老张以前大概也练过?
之前也听张缺二说起过,他是从步云山上下来的。
自己刚刚脑袋一热,倒是忘了,他和张缺二非亲非故,名不正言不顺。包办后事最好还是交给直系亲属的好,自己一直以来虽然没有见过老张有子嗣,但并不能说明人家没有啊,如果没有家眷,一个瞎眼老头,早就饿死了。
万一是自己多管闲事,就很尴尬。
李宣倒了两杯茶水,试探着问道“老张,你现在自己一个人过?”
“此前遭逢大难,儿子孙子都去了,现在步云山上那几个年轻后生,唉不说也罢,算是就剩我自己了吧。”张缺二眼中闪过追忆,沉痛,叹息。
道途苦寒,岁月才是修者最大的敌人,到了他这等修为,身边早已物是人非,当年共创步云山的挚友已然逝去,连儿子孙子,都在他之前老死,现在步云山上,大多也将他当成一块招牌。
莫说亲人,连当年的对手仇敌,都已然随风消散。
果然
李宣看着张缺二落寞的的神情,便知道自己没猜错。
这老头举手投足有几分奇特的气质,应该也是修行之人,现在流落到此般境地,还瞎了双眼,应该是由于江湖纷争。
恩怨情仇,妻离子散,黯然归隐,李宣已经将前世的武侠小说情节脑补出来。
想要久视长生,攀登绝顶,也是有代价的啊。
李宣安慰道“都这个时候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倒不如褪去执念,学我做一介凡尘俗人,轻松自在。”
“行了,你在这坐会,若有兴趣,堂中的书画可随意观赏。”
李宣说着,起身去厨房准备饭食。
他也是在安慰自己,既然没有修行天赋,当个咸鱼也挺不错的嘛。
张缺二抬起头来,看着李宣云淡风轻的背影,若有所感。
他只是修到一品,就已经体会到高处不胜寒,那面前这位,不是更加孤寂?也难怪会在这隐居,恐怕连指点自己,也是顺手而为。
心中不由得对李宣更加敬佩起来。
“李先生言之有理。”
张缺二默默的该换了称呼。
目光不由自主的看见了墙上一幅幅各不相同的字画。
有山水,有人物,纸都是上好的青花宣纸,很难想象是一个屠户能负担起的,但在他看来,这些纸张虽然珍贵,毕竟是凡俗之物,能用如此普通的纸张画出道韵,作画之人已然功参造化。
“李先生让我看画,莫非另有深意?”
他目光停在一副画上,起初看着还没什么,但画面仿佛越来越近,将他的精神都吸引了进去,张缺二心中一凛,发现画作中的力量恢弘而玄妙,便也不再抵抗。
穿破沉郁的迷雾,苍青的大山横亘天地,仿佛撑起天地的魔神,下方的江河咆哮奔腾,日月星辰轮回不止,沧海桑田变幻不休。
瞬间,张缺二感觉自己在九天之上高坐,在历尽沧桑后心生寂寥,来到人间红尘中,成为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