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孟九千早已带着唐清月退后两步,紧挨博古架。一个错身,剑锋从两人耳边擦过。
“闭眼。”他一声低呵。
生死存亡间,已由不得唐大小姐多做思考,几乎在同一时间紧闭双眼,身后的支撑陡然消失,耳畔是呼啸风声。
两人齐齐下落,但这并不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深渊。它更类似于斜形光滑甬道,只要接触到壁面,就能借助外力逃脱生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清月在一片黑暗中被人搀扶起。
“唐师,可以睁开眼了。”孟九千待她站稳后,立刻收手。
唐清月打量着眼前景象。
都说狡兔三窟,孟九千那么多处宅子,难免有人不知道的存在。
这里是城中规定的享乐之所。立在此处,鼻腔中充斥着多种香气混合的复杂气味,而耳朵里听见的是吆五喝六的男人们与娇俏言语的女人们。
“千岁大人好兴致,大隐隐于世,于不夜城中竟也有栖身之所。”唐清月笑道。
孟九千对于充满着不怀好意的试探性语言,选择性的无视。
唐清月伸手在院中的石桌上一抹,指头上一层厚厚灰尘“无人照料?”
“一处老宅子,我几乎不来。”
孟九千别过头去,但他的神情已然出卖了他。
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沈明月和他坐在院中石凳上。对弈、赏月、把酒言欢。两个不被世俗宽宥的人,选择背离世界,在浑浊浮世中漂泊。
最好的证据就是,原本的沈将军府上有这样一条密道。
唐清月了然地叹息“夜色已晚,我不便久留,在此拜别大人。”
“稍等片刻。”孟九千进入屋里不足片刻,就取出两样一东西,一件是红纱覆面的斗笠,另一件是塞外进贡的弯刀“若是君子,我该亲自送唐师回府,但很可惜我并不是。”
“此地人多眼杂,还希望太子妃在大婚前保重自己。”
最后一句话,孟九千是贴着唐清月的耳朵说的。他比寻常男子稍细的声音在夜风中,阴恻恻如鬼魅一般。
唐大小姐不禁背生颤栗,匆匆离开。
孟九千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他的左手在身侧一划,黑夜中立刻蹿出两人“跟着,她现在还不能出事。”
“是。”
今夜注定是辗转反侧的一夜。
每个人都怀揣着疑惑与欲望陷入不安的夜晚。
皇宫中也不例外。
鎏金的博山炉中吐出龙涎香,燕渡山将手中奏折阖上。
若非他猜疑过甚,对臣子与百姓都不留情面,又穷兵黩武,使国库虚满。我们尚可认为他是一位负责的皇帝。前数整个大燕王朝的君主,只有他能做到夙兴夜寐四个字。
这样的君主,自然希望看到他所拥有的国家能永远保持强盛。但他清楚认识到,这条路已经处于下坡阶段。
他将奏折放在桌上,唤来平日随侍左右的太监。如果说他在政事决断更依赖孟九千,那么在日常生活中,这一位与他相知相伴数十年头的老人,才能准确揣度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王贯听见招呼立刻捧了茶过来,在候着皇帝喝茶的功夫,还不忘将桌上乱七八糟的奏折按照部门,官职分门别类的摆好。
“王贯,今日京中可有什么消息?”燕渡山忽然开口。
“唐相家里的小儿子今天和他大吵一架,说是为了个青楼的妓女。张将军新进门的继室又受不住了,正闹着和离呢……”
燕渡山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我想要问得不是这些。”
王贯忙不迭地点头“晓得圣人想问什么,可是怕我说了,您又心疼。”
他最擅长察言观色,见皇上面露不快,立刻用他女人一般的手,轻轻地打着自己的脸蛋,小指翘起,嘴上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