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耛在车里坐了很久。

久到他以为时光倒转，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在南平小镇的那个学校，初春的上午，阳光灿烂，蓝天白云，他站在四楼的走廊往下看，看到一个女孩和一个男孩并肩走过刚抽芽的桐花树。

他看到那个男孩子轻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顶，她转过头对着男孩微笑。

那个微笑他记了很久。

此刻如同一场穿越，当年的少男少女走过了时光的隧道，依旧还是那般模样。昏黄路灯下，

她在闹，他在笑，他的手拍拍她的头，温柔宠溺。

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来一看，是颜茴。

他接起来，低低的喊了声“阿茴”

听见她在那边柔软的声音“周耛哥，你到哪儿了，我在路边等你。”

“好的。”他轻声说“久等了，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抿着唇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路灯下的人。他看到颜茴和韩启罡说了些什么，然后挥了挥手，韩启罡也摆了摆手，走向了自己停在不远处的车。上车前，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还往他这边看了两眼。

是啊，他也认识韩启罡。高三那一年，那一个上午，整个学校都在传高三的那个转学过来的校草和高二的颜茴在谈恋爱，不慎被老师逮着，抓到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里。

教导主任棒打鸳鸯，两人含恨分手。

可是她的笑容那么甜，怎么会是一个分手了的笑容呢。

分明只是分手给老师们看的。

又在车里坐了几分钟，他踟蹰着，几乎不敢下车。

像某种尖锐的直觉，他几乎可以知道今夜颜茴会和他说些什么。一切还是和最初一样，她的身边站的是别人，明明在那之前留了那么久的空白给他，他却从来不放在心上。

所以活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得不到。

他看到她又在原地来来回回的走了好几圈，可能是实在等得太久了，拿起手机想催他，又觉得不妥，又放下。

周耛吐出一口浊气，打开了车门，朝她走去。

一直到走到近前，从她身后看着她冻的有些发红的耳朵，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深冬寒冷的深夜里，他走过去，从她身后轻轻抱着她。

颜茴吓了一跳，差点儿尖叫，就听到耳边周耛的声音低哑“阿茴，我是周耛。”

她顿了顿，转过身从他怀里出来，埋怨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碰到坏人了。”

周耛笑了笑，没有说话，牵着她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走到近前，才看清楚他的车是一辆黑色的宾利，颜茴有点惊诧地看着那带着天使翅膀刻着字母的车标。

她纵然对车没有研究，但起码的常识还是有的，这个标识的车，二百万起步。

租的？颜茴有点愣。应该是，他不是说之前在上海上班，今天刚到北京吗？

周耛带着她走到副驾驶旁，自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抱出来一束花朵，塞到了颜茴的怀里。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的赔礼。”周耛轻笑道，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喜欢吗？”

颜茴低头一看，是一束向日葵，花朵将开半开，夹杂着几朵白百合幽香馥郁。

“嗯，好看。”她一只手拨了拨花朵，抬起头冲他笑了笑，说谢谢。

两人上了车，周耛开车问了她的地址后，打开导航，启动车子开入了车海里。

车外灯火璀璨，五彩斑斓。首都的夜晚永远不会寂寞。

周耛一直没有说话，颜茴就一会看看窗外，一会动手拨弄一下向日葵花瓣，她有点好奇周耛为什么会送她一束向日葵，这些年也有人追她，一手的玫瑰，或者是百合。还是第一次收到向日葵。

周耛见她一直拨弄向日葵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