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了又说的,去哪里一定要带着人。黎晨,你想想你自己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呢?”
“你拍拍屁股跑了!万金宝八百里加急报到京城,谢傅詹从文华殿追到建极殿,聚集群臣,逼问信报内容。”
钱明月说着说着便哭了“说出去,怕歹毒心思的人害你,不说,不说他们不依不饶,逼得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她好累,声音都颤抖了“你只知道怪我不愿生育,五郎,你扪心自问,可有做好为人父的准备?”
“你没有。”
“你要巡九边,你要游江南,你的计划里,根本没有养儿育女。你打算把治理江山、养育孩子的任务全交给我!这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事情吗?”
“你知道孩子怎么生吗?那不是身上多几斤肉再掉下来的事情!怀孕有多累,多大的风险你知道吗?你只知道到处跑!”
“你是聪明,文武全才,可是你的心性,根本就还是个孩子,伺候你都够费心了,怎么再养一个孩子!怎么养?”
小皇帝背过身去,捂着脸小声啜泣。
钱明月冷静下来,难免又心疼他,叹息一声“姐姐说得太重了,也怪姐姐没跟五郎商量一下。”
小皇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到钱明月怀里“不重不重,一点儿都不重,只有姐姐那么保护五郎,纵容五郎,姐姐对五郎最好了。都是五郎的错,姐姐不要生五郎的气了。”
钱明月轻拍他的背“姐姐不生气,五郎不哭了。”
小皇帝哭得直抽抽“姐姐,你要相信朕一些,呜呜,朕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姐姐和钱家,呜呜,姐姐为什么要往湖里跳啊!呜呜~”
“姐姐,你知道吗?五郎吓坏了,五郎以为再也没有姐姐了,呜呜,嗝。你怎么这么狠心,呜呜,你怎么舍得五郎啊!啊,呜呜。”
钱明月说“不是要跳湖。姐姐听到五郎的话就想退回去,哪料被淤泥滑倒,摔进湖水里。”
小皇帝将头埋在她肩上哭“五郎不信,姐姐骗人,肯定是来安慰五郎的。”
“那里的水都没不过腰,要跳湖也得多走几步啊。”
小皇帝吓得紧抱钱明月“不走!不走!嗝,嗝!”
“不走了,这不回来了嘛。天冷了,圣人不去巡九边了好不好?陪姐姐过个年吧。”
“好,以后朕每个年都陪姐姐。”
从宫中出来,谢文通直接去了京师鼓楼下的茶楼。
西子湖畔不世出的两代才子,一个一袭青衣,一个身着湖蓝,进行一场巅峰对决。
谢文通蓄了须,头戴东坡巾,举手投足间尽是久经风霜习得的沉稳。
林抚远头戴飘飘巾,腰悬碧玉玦,一举一动洋溢着少年英才浑然天成的傲气。
谢文通先到,在窗边饮茶。
林抚远后到,依礼行礼“下官见过谢大人。”
谢文通放下茶杯“林编修多礼了,坐吧,尝尝这茶。”
林抚远抿了一口“这茶不错,带着桂花的清香。茶汤澄澈红润,算是上等了。”
谢文通说“本官不及林编修精通茶道,不过桂花是皇后最爱的花。”
“杭州最适合桂花生长,国丈宠女,余杭知府衙门里种了很多种桂花。不过,皇后更喜欢去西湖畔,闻着桂花香,跨马游秋。”
林抚远没开口。
谢文通继续说“说起来,娘娘不光爱桂花,初春的迎春、三春的牡丹、盛夏的荷花、仲秋的菊花、深冬的腊梅,没有她不喜欢的。”
“别人爱花,折枝插到花瓶中,她爱花,要配上诗画。偏自己又好吃懒做、不学无术,就逼着父兄乃至本官给她写诗作画,然后她临摹,才觉得没辜负良辰美景。”
谢文通摇头叹息“早知她有今日,当初就该好好教教她。”